他現在能容忍陳雪在家裡胡鬧,無非是因為他需要一個看起來美滿和諧,郎才女貌的夫妻關係,好為他的個人簡介錦上增花。
他肯讓陳雪進家門,無非是看中了她人蠢好拿捏。
一旦陳雪做出來什麼無法補救的蠢事,她也會是我爸第一時間丟棄的廢棋。
看著有些得意忘形的陳雪,我沖她輕輕勾了勾嘴角,抓起掛在門口的外套跟著司機出了門。
我家的房子在郊區,去車站的路途有些遠。
途中司機有幾次看向映在後視鏡里的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原本戴著耳機靠在車椅上看窗外的景色,卻屢屢被他從後視鏡中觀察,到了一處紅燈路口,他甚至趁著等紅燈的功夫直接轉過頭來望著我。
我終於不能裝作看不到他的注視,摘下耳機看向他:「羅叔,你有事嗎?」
司機羅叔長了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小眼睛大鼻頭,兩瓣嘴唇厚厚的,泛著淡淡的紫色。
羅叔的上下兩瓣嘴唇蠕動了一番,看上去是真的很想說什麼。
他到底想說什麼,我其實並不好奇,詢問他不過是出於禮貌。
這時綠燈亮了,身後的車輛按喇叭催促,我提醒他:「羅叔,走了。」
「哦哦。」
羅叔扭過臉去開車,車流緩慢向前流淌,他未能說出口的話化成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直到他把我送進動車站,他都沒有重新開口,只站在一旁搓著手,跟我一起看大屏幕上播報的車次信息。
我也懶得再問一次,一直帶著耳機聽歌。
直到錦江市開往青城的動車馬上就要檢票了,羅叔拉著行李箱把我送到檢票口,終於把憋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
「小少爺,要是在那邊受了委屈記得給家裡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
我們都知道這話只是一句安慰,陳雪能把我送出來,就不會那麼輕易讓我回去。
羅叔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擔任家裡的司機,臨別時說這種話也不過是想讓我心裡舒服一些。
檢票的隊伍快排到我了,我捏緊口袋裡的車票和身份證,沖羅叔露出一個頗為真心的笑容:「好,謝謝羅叔。」
錦江到青城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於我不過是在車上睡一覺的時間。
等我睡醒,車也到站了。
我揉著眼睛跟著擁擠的人群下車,一隻腳踩上車站的月台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李忘了取。
暗自罵了一聲傻逼,我轉過身逆著人流往車裡鑽。
車站的人流量實在是太大了,等我髮絲凌亂地拖著行李箱出現在出站口時,外套的扣子都被崩飛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