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去晚了,馬浩的爸爸已經去市場擺攤了,家裡只有他爺爺。
馬浩家裡很不容易,他爸爸是個殘疾人,媽媽也沒有份正經的工作,他爺爺得了癌,沒有錢治病,就那麼從醫院接了回來,躺在家裡等死。
見只有馬浩的爺爺在家,外婆本來不想說什麼的,可是馬浩的爺爺已經猜到了外婆的來意:「是不是我們家浩浩又闖禍了。」
外婆說不是,她就是到處串門,但是馬浩的爺爺不相信。
他替馬浩道了歉,還裝了很多魚,讓外婆拿回來做給我吃。
外婆說到這裡,語氣中帶了些懊悔:「早知道我就不過去了。」
「姥姥,這不是我們的問題。」陳崢說:「就是因為大家都覺得他們家不容易,所以沒有人追究馬浩犯的錯,才讓他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陳崢說得沒錯,我忍不住跟著點了點頭。
外婆用一種既慈愛,又帶點無奈的表情看了我們一眼,「你說的這些姥姥知道,但是鄉里鄉親的。」
她搖了搖頭:「不管是誰遇到了困難你都得幫啊,這些年大家都是這麼互相幫襯著過來的。」
我小聲嘀咕了一句:「那也不能讓陳崢白挨打了。」
外婆沒有聽清我的話,陳崢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說了。
外婆在廚房裡做魚,我們兩個回到樓上的房間,陳崢告訴我,老一輩的經歷跟我們不一樣,所以觀念也不同,這很正常。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讓外婆不要那麼愧疚。
「挨打的是你,」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有些氣不過:「到頭來姥姥還要因為馬浩的爺爺愧疚,這都是什麼事嘛。」
「哥。」
陳崢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把我抱進了懷裡:「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他個子比我高,抱住我時微微弓起背,把下巴埋在我的肩膀上。
我伸手推了他一下,沒推動,只好把頭往後仰了仰:「陳崢你別這樣,太肉麻了。」
陳崢把臉埋在我肩上沒動,過了一會兒我才意識,他哭了。
「哥,」他說:「叔叔讓我好好跟你相處,我很怕你不接受我,這樣的話我又要和我媽分開了。」
陳崢告訴我,他的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男方出軌,並且在外面有了私。
有私生子,就意味著陳崢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不想要陳崢的撫養權。
陳雪為了噁心那個男人,拼命把陳崢往他們家裡推,陳崢說,爸媽剛離婚的那幾年,他像一塊皮球,被兩邊踢來踢去,誰都不想要他。
「我不怪我媽,」陳崢說,「她太痛苦了,她唯一能報復那個人的辦法,就是讓我搬進他的新家庭,無刻無可的提醒他們,他和前妻還有一個孩子。」
但是後媽容忍不了陳崢的存在,陳崢從小學開始就被送到了寄宿學校,每隔兩周才能回一次家。
寄宿學校的飯菜很難吃,大多數孩子都會跑到學校門口的小吃攤開小灶,學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