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聊各種各樣的事,聊他的工作,音樂,趣事小事。但從來就沒有說過眼睛的問題。
他看起來樂觀自信,積極向上,是個完美無缺的孩子。
他的第一張專輯,他發來消息,說送給媽媽的。
楊婉瑜已經循環聽了幾天了,有時候會聽哭,腦海里甚至出現根本沒有過的、和小時候的楊侑然相處的細節。想像出他乖巧的、依賴的,有些內向的模樣。
她發動全公司買他的專輯,自己也買了幾千張。突然聽見這樣的消息,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痛心到一個極點。
「因為這場手術,也對他精神造成了一定不可逆的影響,」徐行把資料里、楊侑然過去的那些事,概括為精神問題,道,「也就是最近一年多,他在一個人的陪伴和照顧下,變得開朗了很多。」
楊婉瑜問是誰:「我應該好好的謝謝他才是,是他救了我的孩子。」
徐行沉默了幾秒,說:「是然然的對象,男朋友。老婆,然然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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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侑然飛機落地的時候,江亦還不知道,他在學校附近的實驗室。
楊侑然讓豆豆把狗牽回他家,就打車去了實驗室。他戴著一頂鴨舌帽,在深秋的銀杏樹下坐在,等江亦出來。
這裡來往人並不多,出入大多還是一些研究生,楊侑然安靜且一個人,並不起眼。
他等了十幾分鐘,看時間江亦也還要一會兒才下班,楊侑然沒有給他發消息,就這麼等待著。
江亦在三樓的實驗室,隔著玻璃窗,看見樓下坐著一個男生,高高瘦瘦的,戴一頂黑色鴨舌帽,穿一件淺藍色的長袖襯衫,外搭灰色衛衣,在落葉堆里的長椅上坐著聽歌。
看不清面容,但鴨舌帽底下露出尖尖的下巴,還仰頭望了過來。
因為實驗性質,他們的玻璃窗是單面玻璃,外面看不見裡面。
江亦靠在窗邊注視了有幾秒,把手上的單細胞RNA測序實驗做完,以研究分化後細胞的基因表達差異。他喊來一個博士生,讓他:「觀察實驗結果,確定每個細胞在基因水平上的表達情況。」
隨即江亦快步下樓去。
玻璃門打開時,楊侑然剛好回頭,看見江亦穿著白大褂,像第一次見的時候那樣。他立刻揚起笑容,高興地招手。
不同的是那次江亦面無表情觀察了他一分鐘才走過來,這次步伐邁開,兩三步就走到面前了。
但楊侑然看見江亦背後好像還跟著下樓了其他人,喊他江教授。楊侑然馬上縮手,江亦卻沒有避諱,牽著他的胳膊,到一旁角落裡去,低頭道:「寶寶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提前和我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