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递到赵温窈手中的岁封,收到的吉祥话就成了:“希望阿窈快快养好身子,多跟你五姐姐学学规矩,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事能做,我老人家只盼着能多活几年,亲眼瞧着你成亲生子姻缘美满,才算对得起你爹娘。”
这吉祥话一出,两个小姑娘各自有了不同的心思,沈婳是头次不想愿望成真,而赵温窈则是愣了下,诧异地看向老人家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又慌又怕,好似自己的心思都被老人家给看透了,而且还在明确地敲打她,让她莫要有非分之想。
她捏着手中的岁封,羞愤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可是凭什么呢?除了家世以外,学识样貌她有哪一点比不上沈婳的,这样好的太子,待她这样温柔的太子,凭什么她不能有念想。尤其戳破她的人,是将她从灰暗生活中救出来,她唯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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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赖的亲人。
赵温窈没有站稳,轻轻晃动了下,略大的衣袍在身上打着转,许久后才虚虚地道:“多谢外祖母,阿窈绝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沈老夫人知道她懂了,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本是还有焰火要看,但你身子弱吹不得风,快些回去躺着吧。”
老太太虽然没有明说,却也在点她了,怪她方才顺着沈玉芝的话提起了熙春园的事,这是变相的禁足,让她没事莫要往外跑。
她绝望的闭了闭眼,还没答就见三房的沈四郎举着串爆竹跑了进来,“呦呦,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呢,快些出来,你不到大兄都不肯点焰火。”
一听要放焰火了,沈婳也顾不上别的,把岁封往袖中一塞,欢欢喜喜地往外跑,“祖母,我去玩了,晚些再来陪您。”
“好好好,跑慢些,离爆竹也远些,莫要伤着手了……”
还未说完她就跟着沈四郎跑远了,叮嘱的话自是也听不见了,沈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刚夸她长进了,没想到还是个爱玩爱闹的疯丫头,不过太子也许就喜欢她这性子呢。
再回头去看,才发现赵温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而那个属于她的岁封此刻正掉落在地上。
每到除夕,陛下都会下令让能工巧匠制一批特别的焰火,与全城的百姓同乐。
但看天上的和自己玩还是不同,沈长洲知道妹妹喜欢,每年都会另外准备一些,自己玩的同时妹妹也能玩。
今年也不例外,沈婳到院中时,四堂兄和五堂兄已经一人举着一串爆竹,放得震天般响,地上也摆满了焰火,却不见沈长洲的身影。
她捂着耳朵拍了拍沈四郎:“大哥哥去哪了?三哥怎么也不在。”
“什么?哦,好似说去方便下,我们别等他们了,快把焰火给点了吧。”
沈婳自然是要等自家兄长的,可实在是拦不住这几个堂兄,她的手里也被塞进了一根长香,叫沈四郎抓着去点焰火的引线。
就见火舌瞬间吞没了引线,一道火光窜上了天,绚烂又多彩的焰火瞬间在头顶炸开。
屋内的窗子大开,沈成延夫妇相拥看着天上的焰火,连下人们也来凑热闹,满院皆是欢声笑语。
而长廊的一端,赵温窈捧着袖炉,落
寞地仰头看着漫天的火光,好似再多的欢闹皆与她无关,她只是这世间转瞬即逝的一抹焰火罢了。
另一头有个高大的男子快步朝前走来,瞧见她的身影,拧眉下意识喊了声:“表妹,你怎么在这?”
沈婳捂着双手呵着寒气跟着沈长洲进了里屋,“大哥哥,方才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焰火都快被四哥他们放完了。”
沈长洲解开披风的动作顿了下,目光微闪着含糊道:“去取了点东西,快进去,冻死了。”
沈婳虽然觉得他有些古怪,但苏氏在里头喊她,便没有多想,欢快地朝暖阁小跑去。
她们一家四口每年都要守岁,从小皆是如此。
沈婳早就给院中的丫鬟们放了假,杏仁与核桃陪着霍英,以及院中的几个小丫鬟,一并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这会屋内长炕已经暖好,炕桌上摆满了她喜欢的点心,沈成延也已经在旁布上了棋盘,就等他们两个小的了。
一见面还是先给岁封,苏氏的是一整串的金花生亮晶晶圆滚滚,边递边说:“愿我们呦呦日日开心,事事顺意。”
再到沈长洲这:“你呀,过了年都要二十了,也该长大了,莫要日日惹你爹爹生气。”
沈婳早就倚在苏氏的怀里,闻言探出脑袋好笑地看着自家兄长,还冲他扮了个鬼脸。
沈长洲作势要伸手点她的额头,就被沈成延给拽了过去,逼迫着陪他下棋。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落在明亮的天灯上,静谧又祥和。
棋盘桌上已经换了好几回人,沈长洲在旁磕着瓜子,顺便指点江山,“不公平,父亲怎么还让着呦呦。”
“让着你妹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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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小雪慢慢地在院中积起薄薄的一层,府内的灯火渐渐地暗了下去,沈婳也止不住打起了哈欠。
“好了,快去床上躺会,待会到时辰了我再喊你。”
“娘亲可不能忘了。”
她平日睡得早,一般都是熬不到守完岁的,每年都是她先睡下,快到时辰了再喊起来吃口元宵继续睡,也算是守过岁了,故而他们兄妹今夜都会歇在正院。
得了苏氏的保证,沈婳脱去外袍钻进了暖和的被窝,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自从熙春园回来后,她噩梦连连,父亲不仅为她喊了大夫,还请了道士来驱邪,没想到还真有效。
她已有好些日子没做梦了,不想刚昏睡过去便投入了沉沉的梦乡。
最离奇的是她这次梦见的并不是那话本,而是有人背对着她在沐浴,氤氲的雾气伴着哗哗的水声,让她仿若置身其中。
她好奇地四下张望,总觉得这地方有些印象,正当她努力回想这是哪,就见那浴桶中的人蓦地站起转过身来。
她想要闭眼才想起自己在做梦,根本就没办法回避,迎面就看见了水珠自下颌放肆地往下流淌,淹没一道自锁骨起腰间没的伤疤。
不等她觉得眼熟,就直直地对上了那人的眼。混着雾白的烟,那双浅茶色的眼眸尤为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