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覺得奇怪,他問道:「病人之前做過全身體檢嗎?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沒有。」褚衍清上前一步,肯定地搖了搖頭,「他從小身體就很好,心臟非常健康,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這就奇怪了,就算是先天性心臟病,也不可能十五年都沒有發作過。」醫生推了推眼鏡,翻閱著手上的病曆本,毫無頭緒,「這樣,等病人醒來之後,我們再安排為他做個檢查,看看心臟到底有沒有問題。」
褚衍清的視線隨著醫生的話轉移到宋時歸的身上。病房被一分為二,隔著透明的玻璃隔斷,褚衍清能夠清楚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他眼睫緊閉,脖子上纏著厚厚一圈紗布,顯得蒼白而且孱弱,仿佛一捏就能碎掉。
褚衍清想不明白,為什麼只是短短一個下午沒有見到,宋時歸就會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原先活潑生動的少年,現在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這是不正常的。
他印象里的宋時歸,應該鮮活張揚,就算看著乖巧聽話,也藏著自己的小脾氣,嬌縱又可愛。不該是這樣,沒有一絲生氣。
宋尋來的時候,宋家父母跟著醫生去拿報告單子了,病房外只有褚衍清一個人。他風風火火地趕來,衣服上全是灰,衣擺上還零星沾著幾塊黃土。
「宋小乖怎麼樣?」宋小乖是宋時歸的小名,但因為宋時歸出生後性子實在不算乖,也就不怎麼有人叫了。宋尋這回是急了,才會脫口而出。
褚衍清點了點頭,眉間倦色濃郁,代表著宋時歸現在的狀況不算是好。宋尋有些煩躁,卻又無處發泄,只好狠狠地捶了兩下牆,聲音帶著惱怒:「要是我當時……」
要是他當時留下來陪他就好了。
「現在後悔也沒什麼用。」褚衍清語氣淡淡,他站起身朝著裡間走去。少年合著眼睛地躺在床上,睫毛被冷汗和淚水打濕,糾纏在一起,眼尾還洇著一抹紅,襯著Omega出色的樣貌,更加動人心弦。
宋尋也跟在後頭,沒敢說話,怕吵醒宋時歸。拓本想在床邊找個位置坐下, 但礙著自己剛從工地上趕過來,渾身是土,怕弄髒了床單被罩,只好乾巴巴地站在原地。
宋尋聲音壓得很低:「他什麼時候會醒?」
「不知道。」褚衍清輕輕握住宋時歸從被子裡露出來的一隻手,少年掌心微涼,沁出一點冷汗,似乎在夢裡也不安寧。因為打過抑制劑的緣故,房間裡並沒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反而充斥著消毒水的氣息。
褚衍清鬼使神差地把那隻纖細柔軟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他沒有注意到宋尋陡然睜大的眼睛,帶著些不安地喃喃自語:「快醒過來吧,宋小乖,我很擔心你。」
他以前不曾叫過這個小名,一開始是覺得不相稱。這樣軟黏的一個名字,咬在嘴裡好像唇舌都連在一起,變得柔軟了似的,現在倒覺得和少年是相配的,即便他長相張揚傲慢,全然不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