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珩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沒有戳穿,淡淡瞥了一眼:「先去洗澡。」
中秋佳節,老爸在醫院裡昏迷不醒,還跟老媽吵了架,再怎麼沒心沒肺的人都扛不住。等蕭子昱收拾完行李,袁燁已經帶著一肚子氣回客房睡了。
袁珩穿著家居服在沙發上看平板,聽到動靜抬起頭,順手張開臂彎:「收拾完了?」
蕭子昱點點頭,窩進去,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睏倦地閉上眼睛。
「累了?」袁珩問出聲,卻心知肚明,不光累,還被刺激到,摔了月餅,亂了腳步,直接被嚇飛了。
蕭子昱閉著眼睛,乏得厲害卻不想睡,回味完這一天簡直像一場鬧劇,袁家兩公子都挨了巴掌,他驚掉了魂魄,薛金玲差點氣出個好歹來。
袁珩垂眸便能看到懷中人的側頰,平靜安然,眉心輕輕攢著,像是盛滿了心事。
等瀏覽完一份文件,蕭子昱呼吸早就趨於平緩,腦袋失去支撐徹底歪在了他的胸口,兩條長腿搭在沙發上,腳踝不盈一握。
放下平板,袁珩將蕭子昱打橫抱了起來,走進主臥,上次一夜荒唐後,他找阿姨來打掃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收拾乾淨。
他把蕭子昱塞進被子裡,床頭燈調到昏暗,不動聲色長舒出一口氣。
被堪破身份後,如釋重負的何止蕭子昱一個,而他竟沒怨他。
袁珩將人攬進懷中,撫摸著他的長髮,感覺從小缺失的一份踏實正在被慢慢補齊。
抱著這個人時,仿佛他不再是無堅不摧的三十歲,而是永遠得不到愛的,獨自倉皇的五歲,他不再需要偽裝,因為就算陰暗的真實面目暴露出來,也會有人無限寬容地接受。
那雙無數次在夢中遇見的手,終於伸出來牢牢抓住了他。
後半夜袁珩夢醒,手臂下意識合攏卻撲了空。他驟然睜開眼睛,半邊床鋪冰涼,絲毫沒有人息。
心口瞬間慌亂起來,他來不及思考,踩上拖鞋奔出臥室,猛地看到窗邊倚靠著一個身影。
蕭子昱靠坐在飄窗上,一條腿屈起,一條自然垂下,頭頂月輪清澈,落在屋中的光線卻熹微,只勾勒出一個清冷絕倫的側臉。
黑夜中紅點浮動,袁珩凝目看去,才發現蕭子昱將窗推開了一條縫,舉在唇邊的是一根長管煙槍。
管身細長纖小,容量也不大,蕭子昱微揚起下頜,輕巧吞吐,裊裊煙氣隨風飄散到窗外,讓袁珩想到青嵐園裡的那隻小煙爐。
他不敢高聲語,怕嚇得人踏月而飛,半晌才啞聲道:「怎麼在這裡抽菸?」
「半夜醒了,睡不著,」蕭子昱同樣壓低聲音,清秀的下頜線被淡淡煙霧模糊。煙槍燃的不是尋常菸草,沒有焦油的臭味,只剩草木清苦。
袁珩靠近他,將人禁錮在身前,確保蕭子昱不會原地消失掉,這才問道:「煙槍是哪裡來的?」
「蘭溪古鎮買的,」蕭子昱順手想磕一磕,還是忍住了,沒弄到光潔整齊的飄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