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堅持嗎?腦袋暈不暈, 不知道那一下有沒有撞得腦震盪?」
「就算腦震盪了, 現在也查不出來,繼續登頂吧。」
何棠江反而沒有滕吉那麼憂慮。大概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剛才那一下十幾米的滑墜都沒能讓他缺胳膊斷腿的,還擔心這一時分辨不出來的腦震盪嗎 ?不過下山之後還是得去醫院看看,畢竟剛才那一下還是摔得太猛了。
見人真的沒事,滕吉按住對講機。
「沒事,繼續前進。」
對講機里很快傳來回復。
「收到。我們已經登頂。風變大了,你們小心些。」
何棠江是在登頂前一瞬腳滑摔落的,要不是有和滕吉結組保護,這一摔恐怕就得摔得屍骨無存。然而差點屍骨無存的人此時卻跟沒事人似的,反而不斷催促滕吉。
「快呀,繼續吧,你看他們都登頂了。」
滕吉看向明顯亢奮得有些不正常的何棠江,知道他正處於腎上腺作用的興奮狀態,此時說什麼都沒用,只能提醒。
「小心腳下。」
然後這兩個落後於大部隊的人,開始完成最後幾十米的攀登。
說到最後幾十米,其實也只有二十多米的海拔距離,水平距離算下來也不過一百米左右的路程。然而這最後一段路程,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最考驗人的耐心、毅力與意志,也是最容易出現失誤的時候。很多登山者往往都是在攀登K2或者珠穆朗瑪的最後一個關卡時,發生了意外。何棠江剛才就是一不小心,出現了失誤。
可不能再出現第二次失誤了。
這麼想著,滕吉讓何棠江走在前面,自己跟在身後緊緊盯著他的每一步。
冰鎬蹭蹭揮舞著,時不時帶起一些碎屑,腳上的登山鞋早已經髒的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卻仍然能發揮它的功效,牢牢抓緊冰壁和岩石。
何棠江雖然亢奮,但動作還是標準的,沒有再出現失誤。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跨越最後的障礙向上攀登。
風夾雜著雪花吹進嘴裡,也只能隨便抿一抿,臉被風刀割得疼,也抽不出手去揉一揉。所有的專注、視線,全部只凝聚於眼前即將達到的八千米的峰頂。
手錶的海拔計數在不斷地接近最終的數字。
8081,8082……8089!
最後一個翻越,像是從骨子裡榨乾了所有力氣,凌空一蹬,數字停滯了一下,變成了——8090。
到了,至此便是頂峰。
沒有再可向上攀登之處,沒有再可增加的海拔計數。
空氣稀薄,山風寒冷。
此時此刻,何棠江便站在安納普爾納峰的最高點,俯身望著海拔八千米以下的山川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