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江笑道:「我只是說出了他最想聽的話,順便達成了我的目標。」
這次攝製組花費重多,怎麼可能會錯過任何一個「驚險」、「刺激」的鏡頭呢。然而這些危險鏡頭,不能讓四位明星演員涉及,讓一般的登山者參加又沒有噱頭。正好節目第一期播出後,何棠江在網絡上引起了一波關注,讓他「涉險」才能為節目組帶來更多的收視率。這才是何棠江能夠說服導演的原因。
滕吉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哪怕你知道,他們是不惜用你的安全來換取他們自己想要的利益。」
「各取所需。」何棠江說,「而且如果我連昆布都過不去的話,又怎麼能夠去登頂?」
他並沒有失去信心到,認為自己會在昆布冰川發生意外。
「況且還有白水呢。」
「哦,還有白水。壓力真大,如果白水和我一起擔當高山協作,我豈不是會沒有飯碗了。」滕吉又笑了起來,甚至不介意開起玩笑。
「放心,搶不了你飯碗,白水鶩人那傢伙就絕對不會去替人背廁所。」何棠江話一出口,就感到不對,「……呃,抱歉,我不是——」
「抱歉什麼。」滕吉走過來,揉了揉何棠江的腦袋,「我應該感謝你們不願意做這些事,這樣我們才有工作。好了,現在跟我走吧。今年的路繩我也參與休整了一部分,我會將一些情況告訴你和白水。」
自從說錯話後,何棠江一直就小心翼翼跟在滕吉身後,跟著他進了白水鶩人的帳篷,聽著他講解今年昆布冰川幾條較大的冰縫以及幾處路繩的設置,半晌,他才發現,騰吉真的沒有生氣。
即便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何棠江那句無心之失,都會戳到他們的自尊,但是滕吉卻沒有。
他又想起了齊名之前對滕吉的嘲諷,心裡突然惱火起來。
別人譏諷你你不在意,被人嘲笑你你也不在意,讓你做卑微的工作你更是願意俯首屈就。明明是生長在雪山中一塊頂天立地的岩石,為什麼要俯首彎腰,任由路人一次次踐踏自己?
正在與白水鶩人談話的滕吉似乎注意到了何棠江的視線。
「怎麼了?」
他笑了,露出圓圓的酒窩,想要伸手去勾何棠江的腦袋。
「哼。」
何棠江卻腦袋一扭,溜出了帳篷。
滕吉:「……我招惹他了?」
白水鶩人放下路線圖,淡淡道:「是啊,你招惹到我們了。」
滕吉:「呃?」
「夏爾巴協作不是被呼來喝去的工具,而是在雪線之上與我們生死相托的兄弟。」白水鶩人看向滕吉,道,「沒有明白這一點的人,永遠都不配登上珠峰頂峰。」
滕吉與他對望好久,半晌,開口。
「就算你這麼說,下次高山協作我也不會給你打折的,白水,畢竟我可是還要養家餬口啊。」在對方要暴起揍人之前,他又長嘆一口氣,「而且我沒有生氣的資格。之前『江河』的隊友說的沒錯,只要可以做到,錢也足夠多,我們甚至願意將他們背到山頂。這就是夏爾巴。白水,如果哪一天,我不再為了賺錢而登山,我可能會對這些人說出那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