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的事業正蒸蒸日上,未來也不必受Alpha所支配,他的夢想漸漸變為現實。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無邊無際的孤寂便會趁虛而入。
他望著床頭柜上的檯燈發呆,突然想起了雲亓離開的前一天夜裡,就是抱著他睡在這張床上。他伸手摸了摸雲亓躺過的地方,仿佛要感受他留下的餘溫。
雲亓離開得太久了,那半張床空蕩蕩的,早就沒了他的溫度。司遙只能抱緊雲亓用過的枕頭,像個得了戀物癖的變態,拼命感受他的氣息,可聞到的只有洗衣液的味道。
他才十八歲,往後還要多少個十八年,太難熬了。
司遙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撥打了雲亓的電話,本以為會像往常那樣聽到關機的提示音,沒想到這次接通了,熟悉的嗓音傳進耳朵里,積攢已久的情緒爆發,眼淚打濕了緊抱的枕頭。
「喂,是司遙嗎?」沙啞又無力的聲音。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多久都會等,你別不要我。」
如果真相讓他難以接受,司遙倒寧願雲亓編謊話欺騙他,就算雲亓送顆石頭給他當種子,他也相信有朝一日會開花結果。
電話那頭沒有回話,但司遙知道雲亓哭了,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他才說了一句,「阿遙,我很想你。」
模稜兩可的答案,但總比把話說絕來得好。
司遙害怕失去,所以這十八年來從沒去主動索求過什麼。不易親近,寡言少語,是他膽小懦弱的保護殼。只要蜷縮在殼裡,就不會受到傷害,外面的花花世界,他不敢睜眼去窺探。
他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決定,大概是找律師撈雲亓的那次。那一刻,他像個瘋狂的賭徒,壓上全部家當。可是賭局剛開桌,賭注就長腿跑了,司遙知道自己的勝算不大,遲遲不敢翻牌。
這幾天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因為那通電話後,司遙又精神萎靡了很久,自我情緒調節,已經無法幫助他從消極情緒裡面走出來。焦慮不安像病毒一樣,一點點將他的身心蠶食得千瘡百孔。
徐更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勸了他好幾次都沒有用。司遙不哭不鬧,話變得越來越少,以前問他問題,他還會答應幾句,現在問他十句,能回一句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司遙沒有再提起過雲亓的名字,但他總是盯著雲亓留下來的東西發呆,一發呆就是一整天。喊他也不太愛搭理人,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這樣下去,司遙沒瘋,徐更就已經先瘋掉了。
經過長達三個月的不懈努力,司遙終於答應出門走走。那是他三個月以來,第一次看到陽光,明媚得讓他睜不開眼來。
「南哥想見你,就在前面的公園等著。」
司遙很喜歡春天,不像夏天那樣炎熱;不像冬天那樣寒冷,更不像秋天那樣蕭條。一年之計在於春啊,可把自己關在家裡整整三個月,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就這樣蹉跎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