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把蔻丹點在她的鼻子上,又順勢給她畫了個貓臉,鬧了起來,赤著腳在閨房裡亂跑;兩人輪流鑽到衣櫃裡面變裝;學著雜誌上頭的教程給對方編辮子,把對方當做模特一般的替她化妝打扮,這是女孩子家的閨房遊戲,永不過時的。
她們玩累了就坐下來吃糕點,吃奶油蛋糕、喝英式紅茶、翻雜誌,說悄悄話。無線電台正播著周旋的《鴿子》——
「開紗窗探探,看見有小小鴿子,
那就是不才變成功,飛到窗兒外,
聽聽教訓,
請細細地訴說出來。」
她們學著唱,推開窗對著窗台上的麻雀唱,麻雀也跟著唱,全然唱給自己聽,自己感動自己。她們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直到音樂停了,聽到無線電台里播報關於電台歌唱評選的最新消息,一下子如夢初醒。
「八月十三號,今日幾號了?」
琉璃起身去翻檯曆,「呀,今朝都十一號了。日子過得這樣快,暑假一放,我都過糊塗了。朱丹啊朱丹,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緊張?」
朱丹垂眸繼續挑著蛋糕上的奶油一點點吃,不咸不淡地說道:「不要慌,還有時間呢。倒是我——出師未捷身先死, 來也恓惶,去也恓惶。」
「我聽不懂你在念什麼詩,我只覺得有火在燒我的眉毛。」
「你整日只顧著看雜誌看小說,功課也該補補了。」
「不要,我一讀書頭疼。」琉璃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臉型是時下剛流行的瓜子臉,細平眉,狐狸眼,骨相里透著媚,是註定不甘平凡的長相。她又說:「我弟弟讀書很好,他是男孩子讀書自然是要刻苦用功些,不過我姆媽說女孩子家的不需要懂那麼多道理,畢了業是沒有人會跟你細細講道理的。」
「不講道理講什麼?」
「講相貌,講特長,講錢!」
「啊,那要是這些都沒有呢?」
琉璃笑道:「傻瓜,那就只能逢人就講道理了。」
「道理也不講呢?」
琉璃皺起眉頭,鏡子裡的孔琉璃也皺著眉頭,她努著嘴說:「 那就嘸沒閒話了。」
朱丹忍俊不禁,牙齒磕在銀匙上發出一聲脆響,捂著牙說:「聽君一席話,險些敲掉一顆牙。」
琉璃笑她:「掉了門牙唱歌可是會漏風的,觀眾聽見了,耳朵里也鑽了風,一陣陣的,癢耳朵。」
說著便惡作劇似地貼在朱丹的耳邊吹氣,涼涼的,一陣陣,癢耳朵。
「朱丹?」琉璃問,「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朱丹望著門縫裡的半隻眼睛,咬著牙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