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墨汁裝滿了筆洗。
顧決雲一邊寫一邊不停地讚嘆這墨著色妙極,用來畫遠山雲霧定是極有韻味。接著他就又心疼得眉頭緊皺。
——這麼好的墨啊!全磨了,磨了!那臭小子怎麼不把他這個師父給磨了!
鶴雲櫟原本覺得三師伯下手太重,看到這一幕,才意識到三師伯對小師弟的愛還是很深厚的,換個人做這些事早屍骨無存了。
他將繳獲的話本全數倒在桌子上,嘩啦啦落了半晌,堆了一個小山,還放不住,一直往地上掉。
顧決雲瞥了一眼,更火大了。
這臭小子!還是給他太多零花錢了。
揮手將這堆眼不見心不煩的東西收進袖裡乾坤,再抬眼看向乖師侄鶴雲櫟,顧決雲心情稍微好了些:「你辛苦了。」
「小師弟的傷我已經看過了,也給他用了藥,過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三師伯不必擔心。」
顧決雲聽完後才回了句:「我擔心他做什麼,不如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氣死。」
說罷沾了墨汁,繼續筆走龍蛇。
顧決雲喜花草、善書畫。
據說大師伯說是因為年輕時戾氣太重,才特地學來修身養性的,本來有了些成效,養了小師弟後就全作廢了。
寫完一幅字,顧決雲放下筆,拿起濕毛巾擦手:「留下來陪師伯吃晚飯吧。師伯今天做了冰糖雪梨湯和牛肉丸,你也嘗嘗。還有什麼想吃的也儘管說,師伯給你做。」
除了書畫,顧決雲還練了一手烹飪的好手藝,手打牛肉丸尤其是一絕。
——感謝小師弟在其中的貢獻。
不過對修士來說,過於注重口腹之慾於修行無益,因而顧決雲並不經常下廚。只有特殊情況才會做上一些吃食,今天看來便是如此了。
雖然冰糖雪梨聽起來像是大師兄的口味,但牛肉丸卻是小師弟的最愛之一。
下重手後再後悔,也不是第一次了。
有一說一,雋明袖不闖禍的時候顧決雲還是很疼愛他的。
三師伯既然邀請了,鶴雲櫟還是很樂意留下來的,但是——
「師父還在等我回去。」
剛說完,他就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我把師父叫來一起吧!你們師兄弟還可以——」
正說著,一抬眼,顧決雲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前,將一盞羊角提燈塞入他手中:「晚上露重,三師伯年紀大,就不送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怎麼又要送他走了?
不是剛剛還留他吃飯?
「冰糖雪梨湯和牛肉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