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歲與注視了手裡的玉碗良久:「唔……成了。」
他翻手將手中玉碗的內部朝向弟子。
青色的碗底的血液已近乾涸,在僅剩的濕潤部分,幾隻細小到肉眼難見的淡青色蠕蟲正拼命地扭動地身軀,十分有活力。
鶴雲櫟見過雄蠱,是紅色的,那就是說這是……
雌蠱!
見到此景,鶴雲櫟也繃不住了。
——完蛋了。
靜思堂內。
顧決雲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極其難看。
陸長見小心勸道:「要不……三師弟你就將就將就?」
情蠱的雌雄二蠱都只認一人,只要蠱主還活著,就無法在其他人身上重新培育。
這也意味著現在想用其他人替代也沒辦法了。
哪怕只是解蠱需要,顧決雲依舊無法接受讓弟子來。
人性道德在哪?
綱常倫理在哪?
上吊自|殺在哪?
他生無可戀地拔出一把短刀:「我還是去死吧。人間本是不值得,能和你們做一場師兄弟,我很高興。」
為了挽救欲尋短見的師兄,應歲與終於不情不願地開口:「我看看有沒有辦法解吧。」
聽到他這句話,顧決雲這才把短刀插回刀鞘——臭小子,非要他尋死覓活才開始想辦法是吧!
鶴雲櫟充滿期待地跟著應歲與回到倚松庭。
但他背負了全派希望的師父並沒有去丹室藥房,而是在花廳泡起了茶,甚至還拿出前段時間還沒研究透徹便被一系列事故打斷的棋譜,繼續擺起殘局。
完全是不再作為的態度啊!
鶴雲櫟遲疑地問道:「師父不是說要給小師弟解蠱嗎?」
應歲與落下一子:「蠱蟲已經成活,怎麼解?殺了你四師弟?嗯……我倒是沒意見。」
他說那番話不過是哄騙顧決雲的罷了。
「既然這樣,師父為什麼還要對三師伯說那樣的話?」
實話實說不就好了。
應歲與捻著棋子,歪頭:「可是,以當時的情況,為師說實話也沒人會信吧。」
一向被認為最聰明的他突然說「沒辦法」,同門多半會懷疑,尤其是對他素來不太信任的三師兄。因為懶得應付眾人的質疑,所以乾脆就不解釋了。
鶴雲櫟毫不猶豫道:「我信啊!」
應歲與愣了愣,露出滿足的笑。
是了,他的弟子會信。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