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雲櫟錯愕。
他戴的竟然就是師父被拔下來的鱗片!那師父豈不是每次瞧見都會回憶起那段痛苦的過去?
他慌忙想要拿掉頭飾,但被應歲與抓住了手。
「不用摘。」
應歲與低下頭,親吻起弟子的烏髮與其中若隱若現的青鱗。
「為師以前確實很討厭看到這些鱗片。它們總在提醒為師自己的身份,提醒著過去發生的事。但自從發現這些鱗片能保護徒兒後,為師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血脈帶來的也並非全是不幸。
因徒兒產生的新記憶,覆蓋了舊記憶。現在,為師已經不再會因為看到它們而心情糟糕了,反而感覺幸福和滿足。
所以不用摘,讓為師一直看到它們,好嗎?」
他的細語低啞而真誠。
平素的應歲與總是用重重言語與行動的帷幕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與感受藏起,只給人看風輕雲淡的表面,仿佛萬事萬物都不足以教他動容。
而現在,他主動撤下了遮掩,將自己的恐懼、擔憂、脆弱一一展露。坦誠之下,是毫無掩飾的愛意,足以將鶴雲櫟包裹、淹沒。
鶴雲櫟只能點了點頭。
放下的手伸向應歲與的後背,緩緩撫過上面紅色傷疤。
當時很疼吧。
疼惜之餘,確認過傷疤範圍的他又鬆了一口氣:師父的血脈特徵很不起眼,血脈純度想來也和小師弟一樣,不太高。
他並不會因應歲與是高純度龍胤血脈就嫌棄他,而是怕師父因此遭受到來自外界的惡意。
——龍胤的統治雖然覆滅了,但龍胤餘孽們為了「復國」對修界造成的傷害依舊留在世人的記憶里。對於龍胤血脈,修界之人輕則排斥、厭惡,重則趕盡殺絕。
「師父還怨師祖嗎?」
「怨?說不上。」
應歲與感受著鶴雲櫟的撫摸,將臉埋入弟子脖頸間,深深嗅了一口。是弟子
的味道,弟子沾染了他氣味的味道。
「他算不得好師父,我算不得好弟子。扯平了。」
扯平?
就鶴雲櫟了解到的過去,師父受盡了師祖的苛待,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得上扯平了。
但過去的恩怨當事人更有評判資格。
何況,師父的性情並不算寬厚,若師祖對不起他更多,他絕不可能說這種話。
「可師祖那樣對師父的理由是什麼?」到底什麼原因,能讓師父和師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