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查結果出來的當天,勝殊娘娘便找到了早已歸隱的青陽君。
此來,勝殊提起了關於曾經效力於白玉京,現居於紫雲川那位丹聖的舊事。談得差不多後,她直接詢問:「姨父當年是不是知道什麼,所以才任由褚暘離開白玉京?」
她口中的褚暘正是那位丹聖。
早在她找來之時,青陽君便明白她已經查到了一些舊事:「我只知道他十階丹藥所用到的道意,是從一位玄武族的女人血脈中提煉出來的。」
只知道?
一向敬重的長輩逃避責任的態度讓勝殊惱恨:「您猜到了背後有更多受害者,但沒有深入調查。」
青陽君身為當時的正道領袖,只是草草地將褚暘「趕」出白玉京,然後反手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青陽君沉默,他確實包庇了褚暘。
這是他出生入死的摯友,救過他好幾次命,他沒辦法因為所謂的道義便教他身敗名裂。
「我們已經為修界做得夠多了。」
他們曾出生入死,冒著生命危險剷除龍胤餘孽,還修界太平。這些功績還不夠填補這點惡行嗎?為什麼強者非要去尊重弱者,和弱者談平等呢?
勝殊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功是功,過是過:「或許當前的法理不能審判您,但您是幫凶。」
「你要抓他?」勝殊都在討論他的罪過了,自然不會放過褚暘。
青陽君還在試圖將這件事揭過去:「可你也吃過他提供的丹藥,你怎麼肯定,裡面沒有玄武一族的血肉呢?」
他想說的是勝殊也未必乾淨,沒資格審判別人。
勝殊娘娘回道:「我喝過了壽宴上收集來的酒水。」
青陽君臉色一變:「你不怕死嗎?」
萬一死了呢?
「當然會怕死。」勝殊娘娘的表情十分平靜,「可比起死亡,我更怕心有疑慮、惴惴不安地活著。
我一直認為,身為背負萬眾期待的人,世上應該有比死亡和身敗名裂更讓我們敬畏的事。
我很遺憾姨父的想法和我不一樣。」
比起此舉的冒險,更讓青陽君惶恐的是勝殊表現出來的大公忘我。
如果沒有這份無暇的公正,他還可以安慰自己的「枉法」是世事無奈。但勝殊的作為戳破了這層假象,他就是一個背棄了萬眾期待的人。
他不得不以新的眼光來審視這個晚輩。
他看著勝殊從什麼也不會的少女一路成長起來,他見過她的遲疑、幼稚、與衝動……所以哪怕她成了萬眾敬仰的修界領袖,走得比他更高,他也從未仰視過這個晚輩。
直到今天,他意識到了自己和勝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