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挺好。」賀宣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瞥見向邊庭在他肩上活動的手指,向邊庭的手很漂亮, 手指瘦長瘦長的, 指甲修得乾乾淨淨, 跟他人一樣, 看得人很舒服。
向邊庭經常給他姥姥捏肩,知道勁該往哪裡使,賀宣被他按得脖子後面那塊鬆快了不少。
紋身是透支身體的職業, 這向邊庭知道。給人紋個圖一坐下來動輒就是幾小時,低著頭弓著背,人吃得消, 骨頭都吃不消。
「賀老師,你是什麼時候接觸紋身的?」向邊庭突然問。
「以後別喊這個。」賀宣說。
「嗯?」向邊庭一時沒反應過來。
「別叫『賀老師』。」賀宣仍舊閉著眼睛, 「管男朋友叫『老師』,你是想聽我上課還是怎麼。」
向邊庭一開始這麼叫他, 他就覺得彆扭, 生分, 現在更別說了, 身份都不一樣了, 還一口一個「賀老師」,聽著不順耳。
向邊庭笑了兩聲:「那我叫什麼,我都叫順口了。」他頓了一下,逗他似的,問:「那要不叫『賀叔叔』?」
賀宣就知道向邊庭要說這個。
他不是不喜歡向邊庭這麼喊他,通常向邊庭叫他「賀叔叔」都是在跟他逗趣說笑的時候。
一聲「賀叔叔」,喊的人高興,聽的人也高興。
然而這個稱呼有時候聽來也很刺耳。
他們之間一輪多的年齡差,這是客觀存在的。可以不在乎,但沒辦法忽略。
「那你就這麼叫。」賀宣順著他的話跟他說笑,「我也不用琢磨怎麼稱呼你爸了,見了他直接叫『哥』就行。」
向邊庭笑了,按在賀宣肩上的手指都在抖,笑了一會兒喊了聲「宣哥」。
「這麼叫行麼?」他問賀宣。
直接叫「哥」似乎更親昵些,但他不想這麼叫,聽著跟弟弟叫哥哥似的。
賀宣嗯了聲:「隨你。」
「這會兒又隨我了啊,剛還不讓我叫『賀老師』呢。」
話題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向邊庭又給掰了回來,繼續問賀宣紋身的事。
賀宣胳膊抬起來拉了一下他的手,讓他不用按了。
「再按會兒。」向邊庭手上動作沒停。
「手不酸?」
「酸了我就停了。」
賀宣嗯了聲,回他剛才的話:「大學的時候接觸的。那會兒我在國外念書,租的房子對面是個紋身師。」
「你是跟他學的手藝?」
「是她帶入門的,後來也去系統學習過。」
「你那會兒跟我現在差不多大吧?」向邊庭算算時間,賀宣接觸這行都十多年了。
「比你小點。我上學早,那會兒十六七。」
向邊庭有點驚訝:「那么小。」
剛才那本相冊里都是賀宣小時候的照片,沒有青少年時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