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來說, 姜蕪理解人性。
人類執著又軟弱,最忠貞也最善變,許下誓言時那顆心是真的, 要走時流淚的那顆心也是真的。
沒有誰做錯,只是屈從於骨子裡的人性罷了。
姜蕪淡然旁觀, 客觀接受生命里的一切遭遇,她到來時她很開心, 離開時也不傷心。
緣起緣散,不過雲捲雲舒。
所以姜蕪接受余薇薇的愛意,也做好準備,假使哪一天余薇薇後悔,那麼也放任她自由離去。
余薇薇本沒有必要做到這樣的。
她大可以在父母面前隱瞞, 理由也很現成,姜蕪當然會理解,反正還有研究生三年時間, 不到父母催婚那一步,永遠都有隱瞞的空間。假使催婚也不一定要坦白, 無需硝煙解決問題的辦法那麼多,何必要特意去產生一場爭執。
很多年以前, 韓琪曾經掰碎了給她講過這個道理。
「你要的太不現實了, 你不是生活在烏托邦里, 怎麼可能無視一切社會關係,一定要我和你一樣鬧得眾叛親離才行嗎?你太理想主義了姜蕪,為什麼你眼里容不下一絲瑕疵?」
只有姜蕪知道, 她自己心裡, 其實也曾期望過。
但是姜蕪不會說。她莞爾一笑,溫柔地接受余薇薇的每一個舉動。
但余薇薇說。
「我想在全世界的祝福里和你相愛。」
原來她不是理想主義。
她靠在余薇薇的肩膀上, 久久地微笑,長久以來,心裡那處在不為人知時,有風穿堂而過的空洞,被什麼填上了。
余薇薇紅潤的嘴唇還在說個沒完:「你知道嗎?我爸媽特別好笑,心疼又好笑,他們肯定把我當成要嚯嚯你的小豬了。」
「我媽還說,能看上你證明我眼睛不瞎。」余薇薇想起來都好笑,嘴角要揚到天上去了。
「怎麼能這麼說我呢,唔——」余薇薇的小嘴喋喋不休。
被姜蕪以吻封緘。
余薇薇瞪大眼睛,靜靜感受這吸果凍一樣的觸感。
她隱隱感覺到,姐姐很高興。
兩隻小手搭在姜蕪的後腦,安撫似的摸了摸。
花園裡,夏蟲也寂靜,星光為她們鋪上一層閃閃的輕紗。
怦怦——怦怦怦——
她們在星光下,在天地間,相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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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薇薇上了車,回了家,還在嘚吧嘚地跟姜蕪炫耀自己的「兵法」
「我本來是很害怕我爸媽不同意的,因為他們的思想吧,真的有點傳統,後面我就想到了一招,那就是,賣慘!」
姜蕪給她端來煮好的花果茶,細心地插上了吸管,確保溫度不燙以後,塞到她的手裡,用繾綣的眼神示意她繼續講。
余薇薇端著茶水咕嘟咕嘟——
「甜甜的!」她驚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