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掀唇一笑,「嗯呢。」
沈知夏抿抿唇,「好吧,你接著說。」
蘇白滾了滾喉嚨,「我和她是在國外的一家酒吧遇到的。當時她在裡面賣酒,被一群有錢人圍在中間,他們逼迫她喝酒。我那時候是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暑假正好無聊,本著看熱鬧的心情圍觀著這場鬧劇。當我看到她為了賺那點可憐的小費一杯接著一杯喝酒時,我覺得她很可悲,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為什麼非要靠色相賺錢。」
沈知夏發現這個故事似乎有點意思,放下刀叉,洗耳恭聽。
「漸漸地,那群臭男人喝嗨了,他們開始不滿足於灌酒,他們要將她拽出酒吧。那個國家的治安非常混亂,我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她眼裡帶著很多複雜的情緒。似是在求助,又像是認命。我有點奇怪,這不是她自找的嗎?我沒多管閒事,果斷離開了酒吧。」
「我走在路上,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她的那個眼神。她長得非常漂亮,面容很乾淨,不該有那樣絕望的眼神。我煩躁的揉了把頭髮,快跑回酒吧門口,在路口攔下了那群人。當時她看到我的瞬間,眸光倏地亮了一下。那群人威脅我,讓我滾開。對方人多勢眾,我只能跟他們談判,我用所有壓歲錢將她救了下來。」
「那群人走後,她站在路邊一遍遍跟我說謝謝,給我打一張欠條,說會還錢給我。我沒多說什麼就離開了。三個月後,我又在另外一家酒吧遇到的她。類似的場景,類似的遭遇。我真的沒辦法理解她為什麼非要幹這一行。於是我將她拽進包廂,罵了很多難聽的話。她只說了一句『人各有命』便離開了。」
「接下來我經常去酒吧,經常碰到她。有一次我喝多了,她將我帶回了自己家。第二天醒來,我發現她住的地方好破舊,那是我這輩子住過最破舊的地方。只有十幾平米,裡面有一張床,還有一個小小的櫥櫃,上面堆滿了鍋碗瓢盆。房間裡最突兀的是,裡面有一張放滿書的書桌。
「我覺得她這個人很矛盾,做著賣酒女的工作,又在偷偷讀書。看著清冷厭世,又會帶我回家。我對她越來越好奇了。那天,她給我做了一頓飯,出門在外突然吃到中國菜真的很撫慰人心,我好心提出讓她不要賣酒了,我給她介紹工作。卻被她拒絕了。」
「我們大吵了一架,爭執中我才得知她是被人騙到國外的,沒有簽證,沒有錢,身份證也被扣押了。騙她的人將她賣給了當地的一個人販子組織,她得賺很多很多錢給對方,才有可能換回自己的身份證,才能重獲自由。」
沈知夏覺得命運有時候真的很殘忍,在這個和平年代,依舊存在著很多灰色地帶。有很多婦女,兒童遭受著人販子的迫害。她不由得在心底深深地同情起蘇白的愛人。
「同為中國人,同為女性我對她的遭遇深表同情,當然不可否認我那時候可能就對她有了別樣的感情。我找人打聽了那個組織,當地有名的黑暗勢力,官商勾結報警也沒用。我那時候年輕莽撞,沒想到可以求助大使館。我回國跟父母求助,鬧了很多天要到了一筆錢,父母幫我請了一些保鏢。我帶著她去找了那個組織的頭目,多番交涉下贖回了她的身份證,銷毀了賣身契。我找了貨船準備送她回國。」
沈知夏聽著不禁緊張了起來。如果對方真的回國了,蘇白豈不是要錯過她了。她體會過那種戀人生生錯過的煎熬,永生難忘。
說起往事,蘇白眼神變得悠遠,唇角掛著一點笑,還有一點難過和惆悵。
沈知夏蹙著眉,靜靜地聽,並不打擾。
「就在她即將登船的那一瞬間,我突然就不想讓她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攔下了她。並提出讓她做我的情人,以身抵債。我知道她有野心,很想讀書,便承諾她會供她讀書,會給她準備全新的身份。我以為她那般倔強的人會拒絕如此羞辱的條件。可是她答應了,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