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運昌面無表情站在原地,看著手上的備用燈發呆。而後他沒所謂地聳聳肩,默默將燈裝回了塑膠袋。
街尾這頭,陶運昌的店面門可羅雀。
街頭這位手持鐵棍,四處逃竄的謝立,相較之下可鬧騰不少。
謝立拿著鐵棍氣勢洶洶,行人看到他都趕忙讓道。
他左耳耳闊上打了十來個耳釘,右耳的擴耳器才換了大一號,一直在隱隱作痛。謝立天生發色淺,總被質疑染過。衣服幾乎都是潮牌的當季款,唯有配飾是舊而特別的。
鞋子。謝立最重視的鞋子雖然不新了,但也屬經典款型,表層乾淨,看得出悉心保養。
如果他不是在逃跑,還會被說一嘴朋克,但介於後面追的人高呼,「狗東西,敢騙老子,撬老子牆角。」一類不堪入耳的髒字,他的狼狽只能被歸為小流氓和混子。
謝立奮力地扒開人群瘋跑,叫罵聲接連不斷,他也顧不上,一門心思往前沖。
不沖可得沒命!
鎮上沒人不知徐老六,可謝立剛回鎮子,許多規律摸不清,鬼知道徐老六也愛男的!在迪廳舞跳的正歡,徐老六的相好來投懷送抱,長的又軟又甜,這就沒有拒絕的理兒了。
謝立半小時前尋思著,年關一過就要十七歲,可不能再做處/男,今天是個吉日。他圈著美人在昏暗的過道里,正想著禁果的開頭,徐老六後腳站出來,追著謝立就喊人打。謝立驚慌,瞬間拿了角落的鐵棍防身,風一樣地跑出酒吧,上了大街。
謝立喘著粗氣,眼前明亮的燈光晃得他頭暈。他總是打架但體能不好,跑五百米少了半條命。他竭盡氣力,終於衝到街尾,卻發現昏暗一片。前方隱約有個岔路,但不知哪條是通的。
慌亂中他見著了藤編店。門口坐著一位同齡人,低頭在組裝物件,謝立都不用猜,就知他是本地的閒人。謝立回頭見追他的人還未到,趕忙上前,舉著鐵棍,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前面哪條路通的?」
陶運昌抬眼,靜靜地觀察謝立,那一瞬間謝立心裡驀地起了毛。
陶運昌沒回答問題,眼神很淡,望了望明亮的主街內,聽見逐步推近的喧囂。謝立見他一副事不關己,危機又在逼近,馬上燃了,用棍子指著陶運昌問,「馬的,知不知道啊,別給老子裝傻。」
陶運昌放下手上的燈籠,慢慢把鼻子前的棍子移開,站起身,左手在貨架上輕叩三下,無所謂地問,「告訴你,給什麼好處?」
謝立愣了愣,不可思議道,「你居然和我談條件?」
陶運昌揚揚下巴對著主街,漫不經心地說,「好像有人追過來。」
謝立急懵了,也沒見過這麼不看臉色的蠢貨,緊急狀態下他除了罵髒字也想不出別的好主意。
他氣極嘴瓢道,「今天你指路,明天老子送你新鞋!」謝立說了一個自己一直很想要,努力湊錢才能買的籃球鞋型號,以此表示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