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啊!”他抓住sunny的手臂。
“你快将有新恋情。”
天宙眨眨眼。
“沙漠代表你渴望爱,却不能得到,而你坐在屋顶之上代表新生活的开始,又大又亮的镜子则是令你愉快的爱情。全套解释是,你在新生活中会有新的感情,突然出现的。”
sunny说罢,大门刚好打开来,阿夜步进屋内,看见这一男一女愁眉苦脸,便问:“发生什么事?”
天宙与sunny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有回答,阿夜耸耸肩便走进房间,而天宙一如以往,很自觉地为她燃上舒缓情绪的香薰,轻巧地放到她的房门边,让她在房间内松弛下来,摆脱从酒店带回来的困扰。
阿夜脱下外套,嗅着那透心的花梨木香,心情也就平服了,刚才那个男人,真的不是人,她的大腿内侧依然有他的手掌印。
她拿出她的日记簿,写下刚才的一幕,愈写便愈深深不忿,情绪一激动,便伏到桌上放声大哭。
她开始怀疑,她所做的究竟有没有用,为什么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麻木对待别人的要诀。受辱了她会哭,痛了亦会哭,挂念他也会哭。不能够,还是不能够明白他,那个完全无感觉的人。
天宙听见她的哭声,便往门上拍:“阿夜,你没事吧!”
阿夜抹了抹泪痕,狠狠地把门打开,呼喝天宙:“为什么全世界那么多人你偏要烦我?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然后,门“砰”的一声被关掉。
天宙站在门前,垂下了头。阿夜的无情重复又重复,他怀疑,自己还可以忍耐多久。
如果,只是如果,新恋情真要来临,好不好就这样张开双臂迎进?
有时候,阿夜会做很奇怪的梦。
例如,梦见自己赤裸地飞行,又或是在动物园里闲荡,突然被人捉住而关进笼子里。
从前有梦,梦过了便醒,但现在有sunny在,阿夜也就把梦记下来,好让sunny告诉她内里含意。
并不迷信,只是,生活里头实在有太多迷惘。
“是一个关于旅行的梦!”阿夜对sunny说。
sunny吃着香辣海鲜杯面,耸耸肩:“说来听听。”
“我参加了一个旅行团,目的地是一个森林,四周都是大块的叶子和色彩斑斓的雀鸟,景色很特刖,可是,我就是无论如何也投入不了,呆呆的,身边的人都骑大家猎鳄鱼去,但只有我魂不附体地站在原地。”阿夜把梦境清楚地说了一遍。
sunny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喝了口杯面的味精汤“这个梦,明显啦!”她抹抹嘴角,给阿夜解释:“旅行代表进入新方向,而在旅行途中呆着则表示你感到很不安。”
“即是什么?”
“即是有新转变而你会很不安。”
“什么转变?”
“我不知道啊!”sunny用筷子拚命把杯底的泡菜挖上来。
“sunny。”
“嗯?”居然把味精汤喝得一口不剩。
“为什么marc从不入梦?”阿夜哀伤地问。
sunny呼了口胃气,慢条斯理地说:“他可能从其他途径进入你的梦中,不一定要原原本本整个人出现才算是入梦,譬如你梦见自己在某地方遗忘了传呼机,是表示你有被他遗弃的不安,又例如梦见自己在摇动的婴儿摇篮内,则是渴望被人爱护。这些都是失去marc的反射。”
“但,我想他真真正正的入梦,我想见他。”阿夜凄凄的。
sunny没好气地说。“要见他便去问米吧,我帮不了你。”
阿夜听罢,双眼一亮,sunny知道,阿夜可能正有此意。
“唉,”sunny也就语重心长地说:“你爱他,他爱你,又或是你爱他,他不爱你无论怎样也好,他已不再存在,若你仍有澎湃的爱、何不给予在生的人?爱情嘛,还是实际的好。”
阿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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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她,一副知道她想说些什么的表情。
sunny笑,醒目地说:“不是说他啊!免得给你骂。”她指了指天宙的房间。“我是想告诉你,我又fallinlove!”
“啊!”sunny举起v字手势,一副“得米”的模样。
“是谁?”
“他叫安仔,在茶餐厅工作,很疼我,是我从前的客人。”
阿夜与天宙的反应相近,听见是嫖客,都不表乐观,没有即时恭喜她,尤其阿夜很明白那些男人的心态。她与sunny很不同,她看不起那些男人,不可能与他们交往,更遑论像sunny那样与嫖客谈恋爱。
sunny抓了抓头皮,专业地分析起来:“就是这样的人才好,他清楚你,你又清楚他,不用瞒瞒骗骗。就因为他知道我的过去依然爱我,我才知道那是真的,传呼台那份工都是他替我找回来。不过,就算他要骗我,我也心甘命抵,不试过不参与,你便永远不知道他爱你不爱你。对于感情,我很勇敢,只望新不留旧,不残恋回忆。”
阿夜有点不自在,她觉得sunny在暗示她与天宙的事。“是说给我听?”
“替你灌输爱的教育。”
“才十七、八岁,你懂什么?”
sunny忽然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但我的爱情观很正确。”
或许吧!阿夜想说。但别人的爱情观正确不正确有什么关系,自己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她闷声不响地返回房间内,坐在书桌前把玩marc留下的那枝tiffany银笔,一年前他手握过的余温,阿夜仿佛仍然感觉到。
爱一个人爱得那么的深,他爱不爱你,他存在不存在都不再有关系。
sunny望着阿夜关上的房门,细细地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阿夜在房内也朝向厅中的sunny咬着唇,暗暗地叹气。她不是不知道,sunny比她勇敢聪慧得多。但有什么办法?她没有重生的冲动。
当阿夜固执在她的沉重下,早已飞越沉重的sunny,正轻松愉快健康地享受她的新恋情。
安仔那天向别人借了件西装上衣,紧张兮兮地问sunny:“怎么样,你父母会不会喜欢?”
sunny一看那件老套的怪物,便狂笑:“你穿什么我父母也不会介意!真的!”
“这样不好嘛,”安仔发挥他好男人的本色:“第一次见你父母,还是老实点好。”
“唉,你相信我吧,他们与盲的没有分别!”
“别这样,”安仔教导她:“不可以这样说你的父母。”
sunny在眼角斜斜看了他一眼,蛊惑地笑:“教我?”
安仔一本正经:“想你变得有修养。”
“有修养干吗?”
“娶回家做老婆!”
sunny把眼睛瞪得大大,在街中尖声狂笑。“离线!”
“那你想不想?”安仔搂看她。
“嘻嘻。”sunny把手指放在下巴处擦了擦,像个男人那样。“看看你可否持续一夜三次才决定。”
“嘎?三次?谋杀呀?”
“最低消费。”
“两次啦!”
“我大食!”
最后sunny还是与身穿西装上衣的安仔回家吃了顿很奇特的晚饭。
没有声音的一顿晚饭,两老对着离家一年的女儿既没有责骂也不激动,四人在吊扇下吃饭看电视,疏离感觉如同搭台。
安仔很尴尬,sunny的父母十问九不答,更遑论外母见女婿的经典场面。两老既不特别招呼他,不添菜不添汤,也对他的过往没多大兴趣,问了他干哪行而他又回答了之后,便大家垂下头吃白饭,持续地冷漠呆然。
安仔无助地望了望sunny,sunny却一副不以为然,一贯的开开心心,一边说笑一边自己笑,秉承自己与自己玩的多年宗旨。
“安仔乖,吃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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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仔瘦,多喝碗汤啦。”
sunny兴致勃勃地替安仔添莱添汤,又大声评论电视台正在播放的连续剧,在五百多尺的小屋下,灯光昏暗,气氛沉闷,唯一生动的是sunny的笑靥与电视机的画面。
吃过饭便离开。在街上手牵手,sunny问沉默的安仔:“我的父母很怪异,是不是?”
安仔亲切地说:“你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嗯,”sunny若有所失地点下头。“没有什么家庭温暖,大家的关系很冷漠。”
安仔停下脚步来,凝视sunny的眼睛。“以后的日子,有我来补偿。”
sunny听得出含意,是故撒起娇来:“说什么?什么以后的日子?”
“你明白的。”
“不说清楚不作罢。”
“以后有我。”
sunny捏了捏他的手臂,继续追问:“说清楚--我要你说清楚。”
“说得那么清楚干吗?”
“以免我自作多情。”
“好,”安仔清了清喉咙。“答应给你幸福的家庭,生一大队足球队,大b细b大囡细囡一家人围在一起,每天廿四小时都是欢笑声,家中每一角落都不会有冷场。”
sunny定定地望着安仔,望得眼眶渐次红了,最后更落下泪来。安仔把她拥入怀中,她掩住脸,慢慢由落泪变成嚎哭。
哭吧哭吧,受过那么多苦,难得可以感动一次,那甜蜜的感觉由耳膜震上脑部,再流动至心坎。
别理会是真是假,总之,放开怀抱接受每一句令你愉快的说话,尽力相信他的承诺,放开不快乐的经验,便一切也会变得美好。
恋爱不外如此,软绵绵的心,在愿意的时候被感动。
大概是家里那具催情作用的依兰依兰香薰日夜散播的关系,时常留在家中的天宙亦如sunny那样,似乎是堕入了爱河。
与雅慧的见面,益见频密。
雅慧不单止在他办公室内出现,还买了演奏会的门票约会天宙。
“是adagio,你爱不爱听?”她温柔地问。
他看着那两张紫色的票子,笑。“慢版是我的最爱。”
“嗯,我也是一样哩!”雅慧表情雀跃。“尤其是albinoni,他的慢版乐曲令人很感动。”
这雷同点触动了天宙的心坎。但他只是望着坐在跟前的她,尽量隐藏得悉物以类聚的惊喜,不再继续在这话题上。还是有点犹豫。
转了方向,他问:“下星期的题目是宗教在现今社会的影响力,有没有兴趣?”
雅慧肯定地点下头来:“我本身是天主教徒,自小便唱圣诗,宗教对于我是很切身的。”
“天主教?虔诚吗?”
雅慧也就不好意思地笑:“真惭愧,中学毕业后便没再参加弥撒,虽然信仰仍在。”
“在心中?”
“对,在心中。”雅慧歇了歇,说“不过,还是喜欢踏足教堂,尤其渴望结婚时,仪式在教堂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