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年开始,我怀疑自己老了,记忆里的东西就像墙上刷的白粉,层层剥落,散落一地,无法收拾。我总是把记忆纠缠在某年某月的固定一点上,具体的日子却记不起。那些面目清晰的人和事,排着队,整齐的从我眼前走过,而父亲,只留下一个渐渐模糊的背影。宛如站在人海里,目送父亲的背影,愈行愈远,任凭我声嘶力竭的呼喊,终至不见。
喧嚣的人流声淹没了一切,我被时光抛上孤岛,只能靠斑驳的回忆度过寂寞的光阴。
而这些记忆,不可挽回的凋零在风尘里,我在时光的背后,一点一点被淹没。
介子推这个人死真的值得!书上没有写他的儿子,有没有都是一个谜,但是,他之后的两千年间,不断有人提到他。
这一点上,父亲不如他,父亲只会被我记起。
一旦我的兄弟们消失了,也就不再有人知道父亲。虽然他的名字已经被写进家谱,而这些,对我的儿子来说,那只是一个符号——爷爷!爷爷生了爸爸,爸爸生了我。所有的符号都只代表每个人自有来处,每人都有根,我们是从那些根底上,开出的花。
清明时节,杜牧选择坐在杏花村的酒馆,沽四角淡酒,慢慢的喝。他还记得青楼?记得扬州二十四桥?记得豆蔻明艳玉人?他是否在淡酒浅斟慢饮中想起了介子推,想起了杜家繁花背后,那一条已经枯萎的老根?
听说家乡凤凰湖畔的柳树绿了,麦苗青青,拔节生长,孩子折下柳条拧成柳哨,满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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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的吹着。可我,却在千里之外啊!
我知道一定有人携酒备食,带上果品、纸钱扫墓,祭奠亲人,还会为坟墓培新土。他们叩头行礼,祭拜哭诉,焚烧纸钱,希望亡魂来领取。
家乡看我,不过是个薄情的荡子。
在这个季节,我唯一能做的事,只是问一声:门前的杨柳,果真绿了吗?
其实,我不是想说悲伤。我是想说说介子推这个人,说说清明这个词,它有玉露凝于青草叶尖的清凉与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