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當他感覺楊琛終有一天會徹底厭棄他,他竟是覺得茫然。
他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也不知道該怎麼挽回,更不明白為什麼曾經那麼深的愛意,也終將會消散。
但它確實是消散了。
他只知道,楊琛不愛他了。
短短六個字,他卻覺得心臟好像被挖空了。
曾經最愛他的人是楊琛,傷他最深的,也是楊琛。
秋矜前後聯繫了很多招聘單位,在楊琛不回家的這些日子,他每天都要出去找工作。
可是別人一看他是個盲人,當即就表示自己這邊不方便。
態度好的會委婉告訴他,這些工作有難度,怕他磕著碰著有危險,態度差的則會陰陽嘲諷他:一個瞎子還來找什麼工作,當我是做慈善的啊?
他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去後廚幫忙擦碗當洗碗工,老闆都怕他把盤子摔了。
他甚至還遇上了一些騙子團伙,想讓他先繳各種押金費用,但是秋矜很早就出社會了,倒是沒有上當受騙。
秋矜還去應聘了其他廣播電台工作,但是即使他經過培訓,業務能力尚可,甚至聲音也很好聽。
但是對方依舊會一臉為難地說:「不好意思啊,你這種情況,我們單位確實沒招過,也不在考慮範圍內,你既然在電台工作過,就知道專門為你準備盲文台本、早晚排班和注意地上各種電線絆倒的問題都比較麻煩。」
「而且你說你上一份工作是因為意外受傷辭職的對嗎?方便問一下你受傷跟單位有關嗎?」
秋矜知道他的意思是在問自己,是不是因為眼睛看不見導致在單位受了傷,那這樣的話,單位只怕要承擔責任。
秋矜想說不是這樣,但是仔細一想,他受傷的確是因為眼睛原因,對方要是不想錄用他,可以拿他的眼睛列舉無數個危險隱患,但是這些秋矜都無可辯駁。
對方又說:「我看你面色有點憔悴,是不是因為病還沒有好?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多回家休息吧。」
秋矜無法去分辨對方的話里究竟是真的關心還是暗暗的嘲諷,但他只是點點頭,道別了那家電台。
最後那家電台錄用了一個毫無經驗但是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年輕人。
誰都不想多惹上一個麻煩,對於旁人來說,秋矜的眼睛就是最大的麻煩,所以他本身也成為了一個麻煩。
秋矜並沒有怪他們的意思,只是再次意識到了社會的現實。
因為他是孤兒,領著政府的補貼基金一直到十六歲,學費補貼到十八歲,但那也只是最基本的保障,他十四歲就出來打工給自己掙生活費和學費了。
以前雖然年紀小,很多東西不會,至少身體沒什麼毛病,他也不算矮,謊報個年齡也沒事,就是去做點苦力,也不至於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