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繼續撓人:「哪裡行了?」
桑奕明說:「可能以前不行,以後行。」
方言笑著打了個哈欠:「我困了,要睡覺了。」
桑奕明看方言心情好,趁機問:「那我晚上能留下來嗎?已經很晚了。」
方言用手指擦了擦打哈欠打出來的眼淚,眼尾還往上翹著,扭頭往臥室走,依舊沒有任何猶豫:「還是不行啊……」
方言說了不行,桑奕明就得繼續努力。
如果單說追人這件事,桑奕明是不會的,他沒追過人,但是那個人是方言,所有的一切就都是自然的,也都是認真的。
他送花是認真的,挑禮物是認真的,吃醋犯嘀咕是認真的,自我懷疑、審視、危機感也都是認真的。
36了,年齡就是個非常殘忍的數字,桑奕明以前從來沒為這些焦慮過,因為人總不會一年比一年年輕。
桑奕明洗過澡,看著鏡子裡眼尾上的淡淡紋路,有些感慨,他早就不年輕了。
不年輕了,這件事本身並沒什麼,但是不年輕了,身邊又沒了方言,這就是件很難過的事。
桑奕明此刻更是被房子裡的空蕩跟冰冷淹得透不過氣來,又躺在沒有人氣兒的大床上,格外地想方言。
桑奕明睡不著,給方言發了條「晚安」,方言也回了句晚安。
發完晚安也不是結束,桑奕明繼續發:「還沒睡?」
方言:「就要睡了。」
桑奕明握著手機,指腹在屏幕上磨了半天,又給方言發了一條:「我好像真的老了。」
方言盯著屏幕上那句話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飄過一遍。
他認識桑奕明的時候,他14,桑奕明19,都是剛破土的小嫩芽,就連剛冒頭的觸角都是鮮亮的,一碰就哆嗦。
時間這個東西,你一天天身處其中時什麼都感受不到,但是會在後來突然的某一刻里驚醒,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那麼久了。
已經流完的時間,並非毫無痕跡,會在你的身體裡,血液里,骨頭裡,留下一圈一圈毛茸茸的拖痕,想擦都擦不掉。
這個話題太傷感,方言回他:「我也不年輕了。」
是年輕還是老的話題,他們第二天再見,沒有人再提。
桑奕明報的那個美發vip班級,連著一個月的周末都去上課,一次90分鐘,用假人假髮作為練手。
因為桑奕明經常給方言剪頭髮,所以上手還算迅速,tony老師一直夸桑奕明,又趁機推銷。
桑奕明想繼續充卡之前,被方言給攔住了。
「你別太敗家,三萬塊只上三個月,就12節課,上完這12節課就行,難不成你還真想開店?」
桑奕明聽方言的,方言不讓他繼續充錢,他就沒再繼續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