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那輛車車頭幾乎是貼著桑奕明的車尾飛過去的,撞倒了停在路邊的共享單車,車頭扎進了綠化帶,頓時冒起灰煙。
方言全程都是懵的,車要撞上來時他抓住了桑奕明的手背,喊了一聲「奕明」。
桑奕明說了句別怕,然後一個右轉彎就開了出去,避開了撞上來的車。
最先淹上方言頭頂的是窒息的恐懼,那年都快要被他淡忘乾淨的車禍畫面成了一幀一幀定格的慢鏡頭,在他眼前忽閃著。
桑奕明把車又往前開了開,穩穩停在路邊,解開安全帶握住方言的手:「別怕言言,沒事兒。」
桑奕明回頭看了一眼,那輛撞上綠化帶的車邊圍了幾個人,司機已經下來了,還能走路,只是頭上臉上都是血,用右手捂著。
路口那邊就有交警,來的很快,其中一個往他們車邊走過來,敲了敲桑奕明的車窗。
桑奕明降下玻璃,另外一隻手還緊緊握著方言的手。
交警問:「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有撞到。」
交警又彎了彎腰,看了看副駕的方言:「副駕這位先生臉色很白,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確定沒有受傷嗎?」
方言指甲摳著桑奕明的手心,搖搖頭說:「我沒有受傷,謝謝,不用去醫院檢查。」
醬鴨沒送成,桑奕明直接開車帶著方言回了家,方言一回去就進浴室洗澡,熱水沖了半天他的兩條腿還在發軟。
桑奕明一直在主臥里待著,看方言很久都沒出來,去敲了敲浴室門:「言言,你洗好了嗎?」
「馬上就好。」方言深吸一口氣,擦乾淨身上的水,換了睡衣出來,臉被熱水蒸了半天,不白反而很紅。
桑奕明還是不放心,給王醫生打了個電話,王醫生說可能是被突然一刺激,想起了之前的事,他教給桑奕明一個方法,說可以做點兒別的事,轉移下方言的注意力。
其實方言心裡的慌亂跟恐懼並沒有持續太久,晚上的事雖然驚險,但他們現在都還好好的,只是勾起了以前的那段回憶,所以後怕的感覺就加重了好幾層。
桑奕明給方言熱了杯牛奶,方言喝完又刷了遍牙才躺下睡覺。
方言又夢到了那年的車禍,車禍當時的記憶他並沒有多少,只知道撞上了大貨車,後來就徹底沒了意識。
讓方言真正害怕的是車禍後躺在病床上不能動,頭髮被剃光,翻身上廁所都要人幫忙,出了院還要坐在輪椅上的那段痛苦日子。
那時候他的每一天都在害怕恐懼,車禍當時的記憶也被他一遍遍回憶,回憶一遍就加深一遍恐懼,不斷惡性循環。
方言半夜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張著嘴大口大口呼吸,意識還沒完全從夢裡抽離,一隻溫熱的手臂環住方言的身體,寬大的手掌一下下拍著他的後背。
「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