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手軟軟搭在大腿上,任憑布團滾落在地上。
周榮只得捏住他下頜,那布團塞了進去,墊在他嘴裡,防止他咬到舌頭。
「你有金瘡藥嗎?」切開那浸了血的衣服時,周榮頭也不抬問了一句。
從第一次出來仙境後,他身上就備了幾色治傷的藥,金瘡藥也有,只是那個是周神醫特製的,效果雖好,愈傷時其痛卻極為酷烈,中年男人只怕受不住。
聶臻扶著中年男人半躺下,空出手遞過來一個小瓶,道:「這裡。」
周榮跪在旁邊,雙手從腰間解下一雙極細的銀筷子,邊欠身過去,用牙咬下藥瓶上的塞子,偏頭吐開。
「倒。」
黃色粉末匆匆灑下去,洇入粘稠的血液中。那中年男人一下睜大了眼,疼得臉都變了形,聲音又被布團堵住,只能「嗚嗚」悶嚎起來。
「不要看著,」筷子尖頓在傷口處,周榮又安撫了一句,「我給你把箭鏃取出來。」
說了不要看,那中年男人反而眼珠都不轉了,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小腹上的箭杆。他雙腳撲騰著,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耗子,兩隻小而圓的黑眼睛裡滿是恐懼。眼角沁出的不知是淚還是汗,倒像是周榮要把他凌遲了似的。
「你——」周榮也有點冒汗,餘光瞥見聶臻有些震恐的表情,又把話咽了下去,放緩聲音說了一句,「難為你了。」
他扒開汩汩流血的傷口,將銀筷子探進去,搜尋了一會兒,找到箭鏃在的位置。
萬幸沒有傷到臟器。
周榮俯下身,凝神去挖那箭鏃,聽聶臻沉吟著道:「他沒有對我們下手,也許是只能按簽上給的手法殺人。射箭自然要用到弓,聽這聲音,他是把弓扔掉了。大約佛簽只給了他一支箭,這一擊失敗,就沒法再動手了,我出去看看。」
那老婦緊貼著牆根道:「他說不定是故意扔下一個東西,好讓我們放鬆警惕,以為他黔驢技窮了。還是等完全天亮了再出去的好。」
他們最後的希望,就是天亮後佛簽便無法發動。那不管矮子手上還有什麼底牌,他也無可奈何。
周榮取出中年男人腹中的箭鏃,包紮好傷口後,他已經暈了過去,只剩微弱的喘息。三人商量了一下,留下聶臻看著他,周榮和那老婦人出去搜尋矮子的蹤跡。
他個子小,沒有功夫傍身,本來對他的處境來說極其危險,此時卻為他藏身提供了極大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