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看到是什麼時候?」一個臉上受過墨刑的人問到。
監工笑道: 「說來也奇怪,伯克每天上午會出去騎馬走一走,那個時候籽玉還帶在身上,回來後就擱在手邊,沒出過門。到晚飯時候再看,東西居然就沒了。」
「誰進去過?」
「沒人進去過,」監工笑道, 「你們新來的有所不知,伯克他老人家愛喝酒,喝醉了就要睡,最煩有人吵他,平時給他送飯都是馬上就出來。我勸你們也別碰他霉頭,有消息先來找我。」
他說完又和顏悅色加了一句, 「能找到最好,也不急在這一時。睡的地方在這邊,請隨我過來。」
他帶著眾人走到一排地窩子前,指著窄小的入口道: 「男人睡這間,女人睡那間。」
荒原上只有幾團風滾草滾來滾去,除了這幾排挖出來的地窩子,再找不到任何人類存在的跡象。
那對兄妹對視了一眼,女孩便在哥哥背上拍了一下,低聲道: 「那我過去了。」
剩下十個男人開始往下走,斜坡並不長,很快到了底。裡面逼仄昏暗,一下擠了十個人,幾乎轉圜不得。地窩子沒有門,只掛著一床棉絮,風吹過來時便砰砰作響,像一隻手在拍打著,沙礫跟著撲在人臉上,嘴裡。地下是大通鋪,撒著些秸稈,上面也滿是沙土。角落放著幾個桶,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聶臻皺了下眉,深覺這是最遭罪的一個仙境。
他看了一眼,便拉著周榮退了出來。
領他們過來的監工正往後面走,拿著鞭子,驅趕另一排地窩子裡的采玉工去水邊。這些人似乎是白天黑夜輪班,第二班人去上夜工,剛才那些采玉工則成群結隊往這邊過來。幾百人拖著腳交錯而過,沒有一個人說話。
聶臻攔住幾個人探問情況,他們便木著臉看他,仿佛聽不懂他的話,渾濁的眼珠一動不動,像是雞圈裡偏過頭啄食的雞,專注,不通人性。靜靜等到聶臻走開,他們就繼續往下走,鑽進各自的地窩子裡。
其他采玉工住的地方是一樣的布局,沒有什麼看頭。
另外幾個查看情況的人也很快回來了,抱怨道: 「這從哪裡找起。」
那個黑衣男人道: 「這次仙境很大,一個人找不過來。要不我們先分好地方,每兩三個人負責找一塊地方,等有了新的線索再看看重點找哪裡。」
正說著,忽見有人從山腳下一瘸一拐跑過來,跑得很驚惶——正是那個華服少年。
他邊跑著,還不時回頭看,頭髮披散下來,臉上墳起一道鞭痕,皮肉往外翻著,早已沒了剛才的氣焰。見到眾人後,他猛地站住了,喘了幾口氣,紅著眼圈道: 「你們怎麼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