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專門為祭祀活動而製造出來的酒器,敬天拜地的佳釀,都要從它的體內過一遍,才能在一串祭祀祝詞中,潑入天地之間。
它是祝器,阿酒。
「阿酒,你怎麼了?」
讓人耳朵發麻的渾厚聲音,在林灼然的腦海里響起,是隔壁那尊鼎在跟他說話。
也是,畢竟這尊大鼎的存在年份比大概要追溯到幾千年前,即使沒有什麼執念、怨氣之類的能量聚集,也能隨著時間的累積,逐漸有清晰地意識,並且能跟人交流並不算什麼驚訝的事。
——大概。
林灼然剛想要開口回答,卻聽到自己的腦海里又多出了另一道聲音。
「沒什麼,就是想到我們有朝一日還能回到華夏大地來,有些太激動了。」
被稱作『阿酒』的聲音如此說道,「一路顛簸,還以為我們要漂流到神州更遠的偏僻之地,沒想到竟然是重歸故里。」
聽到這話,那尊鼎回道,「嗯,以後我們有機會化成人形了。」
「哈哈,也就是你了,還想著要變成人的事!」
阿酒笑話同伴,語氣里卻也帶了嚮往之意,「待我們修成人形,先去當年的祭祀之地看看吧。」
林灼然默不作聲,合著這還是兩個快成精的器靈在交流。
但是,他是怎麼到了這個『阿酒』的意識海里的?
他正兀自納悶著,聽著阿酒和大鼎的交談,自身意識卻慢慢變得混沌起來,兩個器靈的聲音在他腦海里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林灼然卻跟隨著『阿酒』的記憶,看到了發生在很久之前、對它們來說卻很近的故事。
一個深夜,天心拍賣行的頂層濃煙瀰漫,專門負責這一層巡邏的保安用盡最後的力氣按下警報器。
在鋪天蓋地的警報聲中,一堆異國長相的人用著起重器將那尊幾噸重的大鼎吊起來,卻在移動時無意撞爛了旁邊的展台。
他們只知道這尊巨大的鼎很珍貴,卻不知道旁邊小巧的酒器,也是一件刻滿了時間的國寶。
酒器掉落在地上,在小偷們混亂的行動之中,被運輸著大鼎的推車輪胎狠狠碾過。
「咔嚓」
青銅器裂開的聲音,被徹底掩蓋在警報聲和滾輪轉動的聲音之下。
「啊啊啊啊啊——」
被碾碎的阿酒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在這聲破裂聲後,頓時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