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聽起來漫不經心,實在隱含淡淡寒意,謝長流知道對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謝長流面色沒有絲毫放鬆,反倒更嚴肅道:「從之前你車禍醒來,你就性情大變,原以為或許是那次差點死亡,讓你有所醒悟,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像是想起什麼,謝長流突然笑了,「說起來,我應該早點發現的,出過車禍的人一般會患上PTSD,但你完全沒有這個症狀,對坐車完全沒有任何抗拒反應……改變你的根本不是那場車禍,而是別的東西。」
他一錘定音。
「若是你再關心我一點,應該早就發現了,」游風間笑道,「你終究還是不夠敏銳啊,哥哥。」
他這聲哥哥摻雜太多戲謔成分,謝長流根本沒辦法再平常心對待,「你是在求我關注麼,游風間?」
游風間隨意將背脊靠在椅子靠背上,「我想,應該沒那個必要。」
謝長流自然知道這只是對方隨口一句扯皮,他不應該放在心上,但還是忍不住道:「我承認因為母親的事情,我小時候對你比較惡劣,哪怕現在也不能釋懷,但……」
「既然不能釋懷,那還提起來做什麼?」游風間眉眼瞬間冷下來,像是剃刀製成的花,冰冷凜冽,「還是你想繼續對我做以前的事,繼續傷害我?」
謝長流被他這一句話打得猝不及防,後面說得話卡在喉嚨里,完全說不出來。
游風間見他不語,笑了笑,「所以,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謝長流想問他你究竟經歷過什麼,是什麼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游風間踏出謝家大門,在路過的鮮花店買了一束花,前往父親所在的醫院。
雖然醫生早就通知可以出院,但心中的不安感,讓游風間不顧謝長流的反對,強行延遲了出院時間。
靠近醫院病房,游風間特地放輕了腳步,隱匿氣息,推開了那扇位於醫院最邊緣的門。
病房沒有開燈,窗簾被死死合上了,謝鶴笙沒有躺在孤零零的病床上,而是站在床邊背對著游風間。
窗簾是合上的,也看不見窗外風景,房間都顯得幽暗,謝鶴笙不知道為什麼站在窗邊,手指極其有節律地敲打著牆壁,弄出細微的動靜。
謝鶴笙高高瘦瘦的,哪怕已經到了中年,卻不顯得邋遢頹靡,反倒格外有氣質。
明明已經看慣了謝鶴笙的背影,但游風間總覺得有些怪異,仿佛那副身體,已經成了空洞,什麼都不剩下了。
這種猜想讓游風間有些後怕,所以他當機立斷道:「父親。」
謝鶴笙轉過頭,露出一張骷髏臉。
右
眼一陣刺痛,游風間當即被嚇醒了,看著手邊的花束和眼前的醫院,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見這種場景。
他的眼睛擁有預知能力,但是不是自主觸發,而是隨機發動,一般只有遇到大困難的時候才會觸發。
在此之前他只觸發過兩次,一次是瀕死之時,一次是成神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