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川連手機都放在那這裡了,你想過他一個連外賣都懶得取的人該怎麼吃飯麼?」唐典冷笑一聲,「他畫起畫來什麼樣你也知道,比賽是很重要,但寶川比它重要一百倍。」
「……」
趙德在那頭沒了聲。
唐典深吸口氣,捏捏眉心,低聲道:「我知道你想讓他有所成就,也知道你防著我,但我真的是心疼,你能明白麼?我知道你不信我,說實話,連我自己也想不通,不過重逢十幾日,怎麼會到了這種迷戀的程度,但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
他垂下眼睛,視線落至桌面的相框上,伸手輕輕摩挲著照片中青年俊秀的臉龐。
與此類似的照片在他的抽屜里還有很多,有的是明目張胆的拍照,有的是暗處的偷拍,主角無外乎全是那一人——不知何時起,他的視線便再也離不開紀錦川了。
或者說,從那日在辦公室見面開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傳來聲音,唐典眼色微微暗了暗,剛想掛斷電話,忽地聽到趙德低低的聲音自那頭傳來。
「……備用鑰匙在信箱底下,去的時候買點吃的吧,」趙德頓了頓,嘆息一聲,「錦川畫起畫來便什麼也不顧了,你做點好吃的,看著他吃下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急在這一時。」
唐典勾了勾唇,「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掛了電話,他給自己提前下了班,開車路過超市時買了一兜菜,又在蛋糕店買了些甜點,兩手提著滿滿當當的兩個塑膠袋來到了紀錦川的家門口。
伸手在鏽跡斑駁的信箱底下摸索一番,他果然摸到一個硬邦邦的金屬小物體。
將鑰匙扣下來,他輕輕打開了門。
「寶川?」
天色已經開始泛黑,屋內此時更是一片昏暗,絲毫不像有人在家的模樣,唯有最裡面的房間的門縫裡泄出一絲暗黃色的光。
唐典關上門,講手裡的塑膠袋放到餐桌上,打開了客廳的燈。
他慢慢走到露出亮光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寶川,還在畫畫麼?」
沒有人回答。
唐典心中一緊,推開了房門。
這是一間畫室,一間極為雜亂的畫室。廢棄的稿紙丟了一地,巨大的落地窗前掛著厚厚的窗簾,一盞略顯昏暗的燈立在畫架前,紀錦川背對著他,本就不胖的身形在寬大的白襯衣里格外瘦削。
房間很安靜,只聽見畫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唐典忽然覺得非常壓抑,他慢慢向前走了一步,看清畫紙上的畫時,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一個高樓樓頂的模樣,一個人立在天台邊上,僅露出半懸空的雙腳,在高樓之下,燈火輝煌,來往行人無比熱鬧,暖色的燈火與樓頂的冷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襯出樓頂之人的孤寂與冷漠,甚至是與世辭別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