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祭司抬起枯瘦的手指,一根紅色的線從線軸上飛下來,一圈兒一圈兒地繞上去,她兩眼盯著結成指環形狀的線,低聲說,「我年紀大了,族裡的事情上不了多少心了,巫女那丫頭是我從幾十年前開始培養的人,等到我死的時候,她就是新一代祭司。」
紀錦川想起進村時看到的一個年輕女子,那時她穿著一身紅衣,腰間掛著幾串彩繩,想來就是祭司屋裡這些繩子的模樣。他回憶起女子看向自己時夾雜著警惕與敵意的眼神,眼色微微暗了暗。
祭司把指環拿下來,放在手心裡揉搓兩下,繼續說:「封印在龍神的身上,我也曾仔細看過,那不同於一般的封印,等到你看到時就會明白了。」
「至於祭祀,在龍潭下的龍宮裡,是有一個祭祀台的,所以我們才有這樣的猜想,也行經過一番祭祀,那封印便會被解除。」
紀錦川皺了眉:「那為何會想到我身上?」
「在很久以前,我們也嘗試過祭祀一些豬狗牛羊,」祭司頓了頓,重重地嘆了口氣,「甚至連人祭都嘗試過了。」
紀錦川瞳孔一縮:「人祭?」
祭司卻沒有回答他的話,一雙渾濁的瞳孔直直地盯著手裡的指環,顯然陷入了不怎麼美好的回憶中。
半響,她閉了閉眼睛,疲憊地說:「所以現在才有人將主意打到了外來人的身上,畢竟你是這上百年來唯一一個變數…你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做強迫人的事情/」
紀錦川沉默半響,點點頭。
「謝謝您,我明白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
「等等,」祭司出聲叫住他,然後扭頭對身後說,「巫女,你來。」
紀錦川抬起頭,看見祭司身後的黑暗中亮起一點燭光,一個紅衣少女走了出來,正是那日遇到的。
巫女看了他一眼,垂下頭:「祭司大人。」
祭司拍拍他的手,扭頭對紀錦川說:「這就是巫女」
紀錦川微微頷首。
「我年紀大了,靈力也越來越弱,或許時日無多。巫女是這一代里最有天賦的孩子,你以後有事就來找她吧。」
少女咬咬唇,臉上浮現了一絲不忍:「祭司……」
「生老病死,乃人間常事。」祭司的目光穿過紀錦川,透過屋內唯一的小窗子看向窗外,蒼老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倦怠,「我活了這麼久,以前的事情早就忘了大概,但最近又會想起一些,」她把目光放到紀錦川身上,怔怔地說,「我族如今的下場,全是在還帳,還下當初做的孽……」
紀錦川被她盯得慎得慌,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便被祭司揮揮手趕了出去。
無奈之下,他只得離開。
在踏出門的一瞬間,他扶著門框,忽然回了頭,遙遙地看見層層條幔之下,祭司布滿皺紋的臉在燈光下有些可怖,巫女低頭扶著她,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