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閒話,一行人到了金陵城外,天色盡黑。
薛家糧鋪就在城外,霍寶直接跟著薛孝過去。
糧鋪大,後院子倒座一排,都是大通鋪,這邊原有的夥計就有幾十號人,加上霍寶、薛孝帶來的一百人,也都安置得下。
至於霍寶,則是薛孝做東,去望江樓吃席。
城門早關了,可有那綿延三、四里的牆豁口,這城門禁形同虛設。
城牆豁口,有守軍巡邏。
薛孝拿了兩個銀豆子,與霍寶兩個順利進了城。
霍寶回頭看看城牆下堆著的土石堆,道:「新知府下令修城牆了?」
薛孝道:「就是藉由子斂財,借著這由頭收了商戶三十萬兩,又收丁役銀十萬兩。真是夠貪的,這金陵城內外七萬戶,家家都沒落下,攤了役銀。四十萬兩銀子收了,弄了兩堆破石頭擺著,就算完事了。」
霍寶暗暗乍舌。
金陵還真是繁華之地,知府一個由頭就能斂財四十萬;擱在滁州,拿下兩個縣城,才湊齊了銀子三十萬兩。
「城外流民越來越多,衙門就不怕?敢這麼糊弄?」霍寶道。
「越是這時候,才越能發財,新知府加的稅里就有一條『治安』費……從商家收了五萬兩,衙門賣了幾個巡丁的缺,就算過去了!」
薛孝帶了鬱悶:「士紳人家多有官場關係,他們不敢太盤剝;尋常百姓人家,炸不出二兩油,這是可著商戶宰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走到秦淮河邊。
兩邊酒樓都掛著明角燈,足有數千盞,照的如同白晝。
秦淮河上,畫船簫鼓,淒清委婉,動人心魄。
連帶著空氣中,都是胭脂香氣。
望江樓里大堂里,早已賓客滿堂。
迎賓看到薛孝、霍寶兩人,忙躬身道:「店裡座滿,樓船那邊還有雅座,今晚還有大家小曲,兩位大爺要不要去樓船瞧瞧?」
薛孝隨手打賞兩個銀豆子道:「下回再樓船吧,訂了富字一號包間。」
迎賓連忙道:「謝大爺賞,給您留著包廂呢,至尊八珍席,早預備了,您快請!」
兩人被迎賓帶上四樓,一個望江的大包廂。
同賈源上次請客的包廂比起來,這個包廂大了足兩倍。
直徑一丈的圓桌,上面是八尺的重疊桌子。
圓桌一圈,十六把座椅。
霍寶看著那轉桌,伸手動了動。
轉的不如後世轉桌那麼順溜,可確實是轉桌。
霍寶眼睛發亮,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期待。
「這是望江樓獨一份,是晉商那邊傳來的……那邊吃席講排場,幾十個碟碟碗碗,想要夾菜要起身圍著桌子吃,就有人弄出這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