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不見,石頭黑了不少,穿著布甲,已經像是真正的武士。
他如今在濱江縣兵營,是朱把頭的副手。
只是性格老實,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廝殺,缺少幾分兇悍。
霍寶心中嘆息。
論起親緣來,肯定石頭與他們父子最親;可這半年離別,發生的事情這麼多,如今反倒是牛清、虎豹兄弟與他們父子更親近。
「石頭,二哥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霍大伯次子、石頭的二叔霍順,六月中旬去了遼陽。
遼陽距離滁州三千里,往返要好幾個月,至今還沒有消息。
就算行事順利,也要十月里才能回來。
若是不順利,還不知耽擱多久。
霍大伯有了春秋,石頭不宜遠行。
石頭低下頭,神色有些黯然。
霍寶見狀,忙道:「水大哥北上,你五爺爺就要親自領兵打和州,你想要打仗,就隨你五爺爺去!」
石頭眼睛一亮,使勁點點頭。
……
上首位,馮和尚看著眼前小几。
一盤蒸魚、一盤切醬肉、一盤炒雜菌、一盤涼拌豆苗,一碗蓴菜湯,一碗米飯,一壺清茶。
除了魚、肉兩道,另外兩菜一湯都是素口。
馮和尚看了遠處的霍寶一眼。
中午在曲陽打尖時,霍寶叫人進城買些方便吃食,結果都是燒餅夾肉、肉包子什麼,馮和尚藉口辟穀,一口沒吃。
霍五略帶歉意道:「我們滁州連年受災,吃用不甚齊全,實在簡薄,馮帥勿怪!」
馮和尚也是妙人,坦然道:「馮某已辟穀數日,腹中正飢,還請霍帥贖罪,容馮某先祭了五臟廟,再與霍帥說話。」
霍五大笑:「馮帥快請!」
馮和尚頷首,隨即端了飯碗。
霍五見他真的如兒子所說,沒動兩盤葷菜,是吃素的,心中詫異。
小舅子當了七、八年和尚,可也沒有忌口。
這馮和尚頭髮都沒剃,顯然也不是真和尚,就能執戒至此?
不知是什麼緣故。
霍五忍不住去看馮和尚。
馮和尚吃的不快不慢,姿態頗為眼熟……
霍五望向林師爺,又看了看馮和尚,這兩人吃飯時的儀態倒是有幾分相類。
不用說,這又是位出身富貴的。
馮和尚看來是真餓了。
兩盤菜、一海碗湯、一碗米飯,吃的半點不剩。
等放下筷子,他見几上掉了一粒米飯,就用手指捏了放進嘴裡。
霍五在旁看了,倒是不落忍:「要不要再加些?聽小寶說你們斷糧,竟連你這個頭頭也吃不飽?
馮和尚道:「斷糧幾日了,前幾日在山裡還能混著山鼠野兔、混了野菜熬湯……昨日出了都梁山,就開始殺馬……馮某自幼長在寺中,沾不得葷腥,就只能辟穀了……」
霍五唏噓道:「這斷糧的滋味兒可不好受……滁州連年大旱,許多百姓都逃荒去了……五月開始下雨,勉強收了秋糧還好些,上半年青黃不接時餓死了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