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戶臉上帶了憐憫:「事到如今,你還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你痛快招了,你爹你娘就能早一日出去……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別逼著我當著你爹娘的面刑訊你……」
「為什麼……當初我恨白衫軍,是你們勸我不要恨,如今我信了彌勒,又有何過錯……」高月終是堅持不住,嚎啕大哭。
「你要是覺得自己沒錯,作甚不敢說出幕後之人?你以為還跟上次曲陽似的,等你舅舅回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做夢!
你曉不曉得,你將你舅舅坑死了!他當你是親兒子,你這樣回報他?咬鄧仁,咬鮑家?鮑家後頭跟著李家,你到底知不知道?
上回你說受了趙六矇騙,以為鄧爺待你舅舅不好,想要造鄧爺的反;這回是不是你又說自己受了矇騙,以為五爺待你舅舅不好,就想要造五爺的反?
做個人吧,莫要每次都拉扯你舅舅做大旗,有你這樣的外甥,他真是倒了血霉!」
說到最後,李千戶憤憤難平。
這叫什麼事?
高月此事影響的不是一個兩個。
之前霍家父子待下極為寬容。
布置下去的事,也不會再監察問詢。
若非如此,也不會讓高月鑽了空子。
以後,怕是不會再如此了。
高月哭倒在地,終於開口:「是……是霍二叔……」
第156章 義之所在
李千戶愣住。
宋二爺不知曲陽事,可聽到「霍」字心裡也跟著顫了顫。
滁州境內哪裡還有第二個「霍」?
雖不知這個「霍二叔」是哪一位,可多半是霍家父子親族。
事情大了。
李千戶卻立時想到其中漏洞:「順二爺回曲陽幾日就隨五爺去了濱江,六月里又去了關外……哪裡有空蠱惑你行逆?」
「真的是霍二叔,有霍二叔的印章為憑……」高月哽咽道:「印章就埋在我床下……」
「只印章?還有親筆信?確實是順二爺的筆跡?」
「有親筆信,讓我閱後燒毀……是霍二叔的筆跡,我沒留……」
「上頭怎麼說?作甚讓你傳教?」
「……說好好傳教,以後就能替代柳元帥……成淮南道教首,到時就能給大姐兒報仇……」
李千戶看著高月,如看著傻子。
「報仇?迎了陵水白衫進城的高狗兒五月底就跌進水渠淹死了,他兩個兒子,欠了賭債,一個打折了腿,一個挑了手筋,都成了廢人……縱容族人在曲陽作惡的韓將軍,中秋後卒中……」
高月不可置信:「高狗兒死了?還有那姓韓的,也出事了?怎麼沒有消息傳出來?」
「一個老頭,死了就死了,還是天大的事兒不成?陵水那邊,之前只有那個姓韓的坐鎮,他出事兒,怎麼敢將消息傳出來?」
李千戶協助馬寨主留守,自然曉得陵水消息。
高月臉上血色褪盡。
李千戶卻是閉上眼睛,腦子裡混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