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彪得到的消息,是大軍從北城入城,不知番號。
可不少士紳人家,在秦淮河附近有產業耳目的,卻是都看到樓船上的戰旗,還有上面的「滁」字。
滁州軍來了!
滁州軍的地盤與金陵一江之隔,關注滁州軍的不是一戶兩戶。
滁州軍行事,很是讓人看不懂。
並不像傳說中的大慶軍那樣招搖,地方動盪。
可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滁州軍的擴張速度也令人驚嘆。
只是因淮南道糜爛許久,關注的人不多,使得他們成長起來。
亂世出英雄,有人生出野望來,也有人生出離意。
金陵四個城門,包括那斷坍塌的城牆處,都多了不少人影。
四門不開,城牆處,也有密密麻麻的兵卒駐守。
金陵城,已經閉城。
「這是什麼意思?」
「全城戒嚴?」
「衙門裡怎麼說?」
「哪裡還有衙門?」
「……」
等到中午,就有更詳細的消息傳出來。
領滁州軍攻打金陵東門的是金陵守軍副指揮使史今。
領滁州軍攻打金陵大營的是金陵守軍副指揮使苗千。
後又有千戶所千戶賈演、賈源兄弟二人,乘機作亂奪權,投了滁州軍。
史今?
苗千?
賈演兄弟?
多少人咒罵他們引狼入室,又有多少人看到指望,匆匆前往史家、賈家。
這兩家都是金陵老姓,姻親故舊不知幾多。
世人很習慣、最樂意之事,莫過於共富貴、均貧富。
雞犬升天,就是大家心裡藏著的最美好的願景。
就是苗千這裡,在金陵任職小二十年,也有幾個舊友。
只是苗千遊宦半生,早生離意。
之所以咬牙留在金陵,就是為了兒女之仇。
大仇已報,老人家昨晚直接就與霍五辭別。
霍五挽留數次,見老人家不改初衷,就叫人預備了一份豐厚的儀程。
今早天色將亮,苗千就帶了幾個長隨出城。
同僚一場,史今親自送出城去,很是不解:「大人作甚要走?滁州軍上下清明,有可為之處……」
苗千回望金陵城,嘆道:「若是老夫年輕二十歲,哪怕是年輕十歲,老夫也會拼一把……只是老夫已是知天命的年歲,如今只盼著早日歸鄉,兒孫繞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