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霍柏在,不會只打發年幼的侄兒出來迎客。
「二叔臨時被同窗叫出去了,說吃飯前回來!」
霍瑞乖乖回道。
霍宅兩進小院,庭院裡載著一叢翠竹,看著十分清幽。
霍洪穿著半新不舊的儒服,已經在廊下等著。
看著霍寶,霍洪點頭為禮,望向水進時,神色還算和藹。
霍寶上前兩步,道:「見過族叔祖……這位就是我爹麾下水進水將軍……」
水進跟著抱拳道:「小子水進,見過太爺!」
這樣的院子,這樣的人物,叫人不由自主就放下了音量。
霍洪神色一僵,顯然不習慣這輩分,摸著鬍子訕笑兩聲:「水將軍客氣,不知有字了沒有?」
水進帶了幾分靦腆道:「小子家貧,鄉下浪蕩著長大,及冠也沒有字。還是五月里,五爺請林先生給取了字,叫『伯揚』。」
霍洪摸著鬍子的手頓了頓。
霍寶在旁,心中暗叫糟糕。
出身農耕人家不怕,只要老實勤勉就好,可這浪蕩著長大叫什麼話?
村裡的浪蕩兒,那都是偷雞摸狗的小混混。
霍洪是從濱江縣城外搬到金陵的,熟知鄉下事。
果不其然,接下來霍洪探問的都是水進之前事。
畢竟鄉下人家,只要過得去的,也沒有拖到這個年歲才說親的。
水進倒是坦蕩:「爹娘走得早,十來歲就被兄嫂分了出來……東家一口、西家一口對付著長大了,十二、三做了地主家的長工……胡混到今年春天,才入了白衫軍……」
之所以與徒三感情最深,是因為在七年前徒三沒有出家當和尚前,水進做了徒三半年的小跟班。
雖然那時混吃混喝,有的時候是半塊雜糧餅子,有的時候是兩隻燒麻雀,可水進都記在心上。
霍洪的嘴角都耷拉下來。
水進垂下臉,倒是少了幾分拘謹。
霍寶心中不由後悔,對霍洪也有些埋怨,想想又沒有道理。
這門親事,是霍五起意,又不是霍洪家主動的。
既是給了霍洪家挑選的餘地,就沒有到底勉強人家好惡。
人家好好養大的老來女,想要尋一門合適親事也是情理之中。
霍寶想明白了,就神色如常,與霍洪閒話家常來:「聽說知府衙門那邊報名的人已經過千人,族叔準備的如何?」
「他們書院同窗不少都忙著這個,剛才拉了你族叔過去,就是因為有一個在和州考過的士子到了,他們湊過去詢問經驗了!」霍洪道。
霍寶心中有數。
想必在霍柏心中,也不大滿意霍五這邊給提供的妹夫候選人。
否則只是詢問經驗,哪裡就非要在眼下過去不可。
強扭的瓜不甜,霍寶倒是歇了這個心思。
估摸到了午初,霍柏才回來,見了水進,打量兩眼,亦是不冷不熱。
酒席擺上來,卻是無人說話,十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