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虓未成丁,又是橫死,不宜治喪。
柳彪就安排人往滁州去,置辦了兩口棺材,一口給堂弟,一口是給韓城的。
至於韓城後事,自是韓喜山這個親叔叔做主。
韓喜山想起癱在床上的兄長,橫死屍骨未寒的大侄兒,恨不得今天死的是自己。
好好的孩子帶出來,就這樣沒了,如何面對胞兄?
柳虓能簡喪,喪在其父身邊,也算合適,韓城卻不能如此。
他父母還在陵水,怎麼也得見兒最後一面。
兩人只有兩子,長子已喪,這唯一的骨肉又沒了……
之前昏厥的韓夫人已醒,她直接奔到韓喜山面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動的手?我說過,我身邊只有這一子,誰若有人傷他,我滅他滿門,韓家亦不例外!」說到最後,已是歇斯底里。
韓喜山冷笑:「滅呀!兇手就在那裡!你儘管滅他滿門,別他娘的說話不算話!」
他是指著韓坤說的。
韓夫人看著韓坤怔住。
韓坤眼淚都出來,帶了哀求:「姑母,侄兒不知呀,誰想會傷了三表弟,是表哥讓侄兒放的炮!」
韓喜山「哈哈」大笑:「滅呀!你滅那畜生滿門呀!他滿門就剩下你、你閨女、你孫女,你一個也別剩下,都滅了吧!」
韓夫人神色猙獰,瞪著韓坤道:「真是柳虢?你發誓,若是扯謊,刀斧加身,不得好死!」
韓坤帶了哭腔道:「侄兒發誓,真真是二表哥下的令!這領頭的都是二表哥的心腹,不是二表哥下令,他們怎麼敢對著營地放炮!」
這不是尋常隊伍,這是送殯隊伍,裡面有柳元帥的家人,柳二的至親。
火炮伏擊的後果,誰都曉得。
韓夫人的腰彎了下去。
柳二娘在旁,已經花容失色:「娘,娘,兒怕,兒怕……」
她躲在韓夫人身後,臉上帶了驚懼:「他們,他們都不是好的……徒三領了滁州軍去陵水殺二哥去了!」
韓夫人之前昏厥,不知前情,柳二娘卻是看在眼中。
是不是殺了二哥,就該來害她?
韓夫人後知後覺,才發現徒三確實不在,望向柳氏,動了動嘴,沒有說什麼。
柳氏顧不上嫡母,神色帶了擔心,四下眺望:「元娘呢?」
小韓氏在旁,指了不遠處:「在那呢!」
小小身影,哆哆嗦嗦,在屍體中探看。
柳氏面上帶了憐憫,走了過去:「元娘!」
柳元娘站在一處,身體搖搖欲墜。
一個孝服女子,被幾個兵卒壓在身下,腿腳怪異的扭著,身下紅彤彤一片。
柳氏捂著嘴巴,眼淚洶湧而出……
柳元帥的墓穴附近,又添了新坑。
柳大的墓地在亳州,日後少不得也要遷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