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沒有接話,對方只是個中年管家,與其討論政事,無異於是自掉身份。
更何況王安石很清楚陸森為什麼要把他們兩人弄到瓊州來。
他能理解陸森的做法,但這不借他沒有恨意和惱怒的心思。
官家都不追究我們的責任,你一個方外之人湊什麼熱鬧!
這大概就是王安石現時對陸森的看法。
既然韓相睡著,王安石便不想打擾,正欲離開,卻聽到二樓上面有人說話,聲音沉穩冷靜:「德才慎言,陸真人即是方外之人,有神通,又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可以置議的。」
這兩層小樓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下面說話上面是能聽到的。
中年管家大喜:「老爺,你醒了?」
「嗯,來人可是介甫?請上來一敘!」
王安石整理了下衣冠,昂首上了二樓。
迎面便見一個黑矮的本地婦人,抱著一團濕衣下樓,然後便聞到一股異臭。
像是五穀輪迴之物與汗酸味的雜合。
王安石下意識屏氣,他走到最大的房門前,輕輕推開,便看到韓琦坐在床上。
對方一身白衣,似乎是剛換的;額頭上雖然還微微流汗,但眼神明亮,雙頰微紅,看著精神極好的樣子。
「韓相你身體好轉了?」王安石大喜。
他真的是開心。
之前瓊州就他一個是正兒八經的中原人,現在又來了個韓琦。
兩人在這裡可以抱團取暖,偶爾可以談談風月,時政,免得太過於孤單。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韓琦能痊癒的。
韓琦笑了下,他變得更瘦更白了,但那股高官名士的氣質依然在:「介甫,聽說你最近常來看我,可惜我時睡時醒,都不能招待,還請見諒。」
「沒有的事,倒是學生一直無法為韓相分擾,甚是過意不去。」
韓琦上下打量了下王安石,笑道:「介甫入京拜官之時,我被外放為地方官。曾聽說介甫年輕成名,才情驚艷,心高氣傲,甚少服人,今日一見,只覺得傳聞果然不可信。介甫明明懂禮知理,怎會被人傳出這等名聲。」
聽到這裡,王安石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