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無論是戰術還是戰略主動權都在他們手裡,捏著就行,不需要把牌打出去。
不是不打西夏人,而是暫時還不是時候。
狄青雖然臉色頗有遺憾的樣子,可他也明白,現在確實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
之後宋軍便放棄了北上,回防賀蘭山,這讓西夏北邊的黑山威福軍司,長長地鬆了口氣。
陸森則窩回了定州城,並且督促著呂惠卿以工代賑,組織著定州的貧苦人們在寒冬里修路。
這聽起來很不人道,大冬天,白雪紛飛的,讓人去修路,可幾乎所有的農戶,都對呂惠卿和陸森兩人感恩戴德。
很多時候寒冷不可怕,可怕的是冷的時候,沒有飯吃。
沒有東西入肚,便沒有熱量,隨便來一陣風,就能把人颳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白。
而且這次的修路,一日三餐,每餐都能吃到一大碗糙糧,雖然味道不怎麼樣,可能把肚子填得飽飽的。
另外官府居然還發放衣服,雖然是厚麻布衣和麻布鞋,穿著的時候如果沒有件貼身衣服,會颳得身體發癢發痛,可這總比沒有衣服穿好得多。
有飯吃,有衣服穿,而且每天的工作量也不是很辛苦,這讓定州的百姓,無論是漢家兒郎,還是西夏的降民,都看到了熬過寒冬的希望。
本來他們很多人已經放棄了的。
因為西夏國中,每天寒冬,都會死很多窮人。
餓死的,凍死的,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宋人官府的救濟行為,卻讓他們覺得……特別是西夏人覺得,跟著這樣的官府過日子,似乎也不差。
如果說之前定州時不時有零星的『反叛』或者抵抗出現的話,那麼隨著以工代賑,修路這大工程的開展,這些事情以極快的速度減少。
「只要吃得飽飯,這天下便不會動亂。」呂惠卿坐在陸森對面,感慨地說道:「這道理我之前雖然也明白,可現在卻有了更直感的感受。」
陸森喝了口汾酒,這是從本地買來的,老實說味道很一般:「話說回來,呂郎中,你想何時回京?現在你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資歷了,只要回到京城,便可至少連升三級。」
「再等會。」
「真不回去?你已經黑瘦了許多,再在這裡待下去,估計再過兩三個月,必定會形象大變,估計連你雙親都認不出你來了。」
呂惠卿抬頭看著陸森:「真有這麼悽慘?」
「看著挺慘的。」
「那豈不是更好?」呂惠卿美滋滋地喝著酒水,笑道:「等多兩三月,待路修好,我再回京。屆時朝廷見我已非人模樣,必定會覺得我在西夏過得極苦,這便是政績啊。」
陸森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呂惠卿,太官迷了。
呂惠卿見陸森這模樣,笑了下,然後正色問道:「陸真人想好如何回復了嗎?我估計京城的特使,估計也快來了。」
「管他什麼特使,我還是那句話,再惹到我,就投奔契丹去。」
呂惠卿聽到這話,臉色又由黑變得似乎發白:「陸真人,這話可不能在我面前說啊,聽著我心口跳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