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曹荃在杭州府下的一個縣任縣官,正七品。兆佳氏的父親雖然不過是從五品,但兆佳氏是滿洲大姓,她的伯父瑪爾漢是京里的高官。兆佳氏嫁入曹家後也就帶了幾份小性,總覺得曹家不過是正白旗的包衣,出身太過卑賤。雖然曹璽與曹寅父子接連擔任江寧織造,不過是正五品小官。因當時並沒有住在江寧,沒有長輩壓制,兆佳氏就飛揚跋扈起來,擺起滿人姑奶奶的譜,將丈夫曹荃製得服服帖帖。
待到前幾年,曹荃升遷為江寧府通判,二房這支就搬到江寧來。曹寅就這一個弟弟,心中偏愛了些,就在織造府西側給他起了宅院,收拾得妥帖。偏兆佳氏是個不肯安分的,因嫂子李氏是填房,年紀又比自己還小几個月,就怠慢張狂起來,在孫老太君面前也是應付。
老太君做了十多年的「精奇嬤嬤」,最是講究大家規矩的,哪裡容得兆佳氏的無禮,一頓家法下來不說,還讓曹荃寫休書。
兆佳氏回娘家哭鬧,想要父親為自己做主,只換了兩個大耳刮子。成林細細對女兒講了曹家與皇家的聯繫,並且說了孫氏一品誥命的身份。因曹家行事一向低調,這些事情本不為外人所知。成林也是在與曹家結親後,聽京城那邊的消息才知道的。成林夫婦登門謝罪,兆佳氏陪盡小心,這才讓老太君消了氣。以後兆佳氏規矩起來,再不敢拿大。
直到兩年前,曹顒被賞了「一等輕車都尉」的爵位後,兆佳氏就活了心思,想要給兒子曹頌也謀點好處,知道曹家小輩的前程全在老太君身上,便想著法子的獻殷勤。老太君被聒噪的不行,就下令免了她每日的規矩,只許她初一、十五過來侍候。即便如此,也沒攔住兆佳氏的心思,仍是三天兩頭的來上一趟。兆佳氏也伶俐,每次來不是牽著女兒,就是抱著兒子,老太君看在孫子孫女面上倒也不好嗔怪。
這日,除了兆佳氏和隨行的丫鬟婆子外,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二房的長女曹潁、長子曹頌、次子曹碩。曹潁十二歲,比大房的曹顏大兩歲,排行靠前,因此兩府都叫她大小姐;曹頌小曹顒半年,叔伯排行第二;曹碩才一歲半,叔伯排行第三,正學說話。
幾個孫女孫子先給老太君請安,又與曹顒互相見禮。老太君雖然不喜兆佳氏,也不好在孩子面前給她沒臉,叫人將曹碩抱到炕上,哄著小孫子說話。曹潁則帶著兩個小丫鬟去找曹顏去了。
曹頌一向調皮好動,在屋子裡坐不住,拉著曹顒到了廊外。與曹顒的斯文秀氣不同,曹頌虎頭虎腦,小身子骨壯壯的,個頭也比曹顒高了小半頭。
「你怎麼去了學上幾天就不去了,是不是怕人欺負你,別害怕,有我呢!」曹頌揮起小胳膊,很是仗義的說道。
曹顒只覺得好笑,明明自己還大些好不好,見曹頌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想逗逗他,因此故作老成道:「二弟,我是哥哥,都是哥哥護著弟弟,哪裡有弟弟護著哥哥的道理?」
曹頌翻了個白眼,露出一個「你很笨」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我才是哥哥呢!不是說大月份周一歲,小月份周兩歲嗎!」說著,伸出肉肉的小手,擺著幾個手指頭道:「你虛歲八歲,周兩歲是六歲;我七虛歲,周一歲也是六歲。我是正月生的,你是七月初生的,我不是大了你整整半年?偏偏那些大人們糊塗,還要讓我管你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