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從自己的地主大夢中醒來,不解的看著莊席:「先生此話怎講?」
莊席看了看聖旨的方向:「顒兒,那莊子可是指明賞給你的!」
曹顒點了點頭:「恩,這個,估計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我賣了昌平的地吧!不過賞賜給我,與賞賜給曹家,不都一樣嗎?」
莊席搖了搖頭:「顒兒,若是賞賜給曹家,是整個家族的公產;若是賞賜給你,是你的私產,這怎麼能一樣?」
「私產?」曹顒笑了笑:「先生怎麼會想到這些個,公產、私產的,不都是家裡人用嗎?」
莊席略有深意的看了曹顒一眼:「顒兒,你不看重外財,這算是好事,但是有時還應多想想!曹家兩房人,就算是長房這支,也並不是只有你一個兒子!你前幾年在寺廟裡,今年又上京,時日久了……」
曹顒無奈的笑了笑,雖然這幾年都不在家裡,但是江寧那邊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也算盡知。對於父親寵愛幼子之事早有耳聞,難道還讓他費心機與幼弟爭寵不成?母親李氏也是因這個緣故,到京城後不願意回去。
幸好曹家不是王公之家,否則要上演一場繼承人的鬧劇,聽說那邊的琉璃姨娘在府里的風頭已經一時無二,除了在李氏面前不敢放肆外,在其他人面前很是跋扈。
曹顒並不怨曹寅,曹寅五十多歲,尋常人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曹順是他年近五十才得的老來子,自然不會對長子那般苛責。
曹顒是曹家的長子嫡孫,又是郡王福晉的同母兄弟,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不容置疑。沒有人會質疑這點,即使莊席先生也是這樣認為。只是這時候,還有分家一說,按照民間約定俗成的宗族制度,分家時是不分嫡庶、財產均分的,只有女眷的嫁妝除外。例如,曹家若是分家的話,李氏與兆佳氏的嫁妝是不算在內的;曹寅這房要是分家的話,李氏的嫁妝留給親生子女,其他家產由曹顒與曹順兩兄弟均分。
莊席先生一番分家的話說出口,聽得曹顒瞠目結舌。曹家還有那麼大一個窟窿等著填,哪裡就能夠想到分家?再說,曹家從康熙四十四年開始還虧空,眼下哪裡還有什麼家底?除了京城與江寧的宅子外,怕是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江寧的宅子畢竟是官宅,若是曹家人不任織造了,自然由內務府收回。
想到這些,曹顒覺得很沒意思,自己為了曹家的虧空費心籌謀,到了京城又是裝孫子,做到這個地步也算盡了為人子女的義務。若是這般,曹寅還想著要算計著大兒子,偏疼小兒子,那他只有對這個父親就只有無語。就算是更年期,也不至於糊塗如此吧?難道他這個做哥哥的,就不會照顧弟弟嗎?不過,就算曹寅想法子將家財都留給小兒子,又有多少?
曹顒往椅子背靠了靠,覺得當個大地主也不錯,心裡踏實很多。若是曹寅還一味寵慣琉璃母子,那是不是該將母親接到京城來?不知不覺,曹顒心裡萌生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