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永慶是替自己解圍,但曹顒卻也多少有些怪他魯莽,這不是讓寧春下不來台麼?當下只得小心措辭,尋思給大家找個台階。
那杏媚卻是在風月場裡打滾十數年的,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什麼場子都經過,聽了永慶的話也不氣惱,臉上猶掛著最燦爛的笑容,一抖帕子:「呦,瞧奴家這記性,原還有一道湯在火上燉著呢!大爺莫怪!這是南邊兒的法兒,湯要燉上兩個時辰才入味的,奴這就去瞧好了沒,盛上來給大爺們嘗個鮮。嬌嬌、翠袖跟我廚下瞧瞧火去。」說著,起身朝翠袖和唐嬌嬌使了個眼色。
唐嬌嬌不情不願的站起來,雖捨不得曹顒,卻也不敢再糾纏。無奈之下,她只能強裝笑臉,福下身拜了一拜,跟著杏媚出去。偶一回頭,瞧了眼曹顒,暗自咬碎銀牙。
寧春深知永慶脾氣,自然不會生氣,只是心頭肉的身份那裡擺著,多少有些尷尬,又瞧媳婦委屈得要哭出來的樣子,有些心疼,便一手緊緊攥了秋娘的手,另一隻手在她身上揉搓幾下,又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兩句。
秋娘紅著臉啐了他一口,也起身告罪退下。
寧春悄悄掐了秋娘翹臀一把,笑吟吟的瞧著她出了門去,方才扭回頭來,收了笑,無可奈何的推了永慶一把:「爺爺,你真是我的親爺,金瓜子收拾好了,下次多少也給兄弟我留些臉面。」
永慶雖然也經過風月應酬的,但素來沒有溫柔小意的時候。在他眼中,婊子當不上什麼人物,只玩玩樂樂罷了,呵斥兩句、攆了下去甚至給上兩腳都是常有的。因此,他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聽寧春這麼說,哈哈一笑:「我只瞧那粉糰子的婊子不順眼,不想掃了你面子。倒給你陪個不是,明兒貴賓樓我做東。」
唐嬌嬌一出去,曹顒這呼吸立刻就順暢了許多,見永慶還開口「婊子」、閉口「婊子」的,怕寧春心裡惱,開口打岔道:「不知道天成兄近況如何了,還沒收到他的書信,景明兄可有什麼消息麼?」
永慶就也拋開那婊子話題,順著曹顒的話說:「天成估計也該到任了吧?我說,景明,你的差事怎麼樣了?」
寧春也說沒有馬俊的消息,又說自己的差事自家正活動著,三人便談起官場上的事來。
酒過三巡,杏媚打發了個丫鬟上來悄聲回寧春,說廂房收拾妥當了。
寧春問兩個兄弟的意思,永慶執意不肯留宿,曹顒也怕那花魁唐嬌嬌再纏上來,便也附議永慶。寧春無奈,只好送了兩人出來。
出來時天已全黑,還飄飄灑灑揚起了雪花,風並不大,卷著雪落在臉上,涼涼的,煞是愜意。
永慶舒坦的伸了伸胳膊扭扭頸,打了個哈欠。曹顒知他睏倦了,便不肯讓他再送了。原來,出來時永慶怕再出什麼事,非要相送他一程,這會兒瞧了路離曹家也不遠了。這才應了,叮囑了曹顒兩句,打馬自行回府去了。
打出門曹顒就瞧見小滿一臉賊笑。待永慶走了,小滿幾乎笑出聲來。曹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事?這般開懷?方才你們幾個小子在外間吃到山珍海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