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頌一縮脖子,也不言語了。
方家胡同,兆佳府。
客廳里,年過七旬的瑪爾漢鬚髮皆白,身著烏檀面猞猁猻褂子坐在主位,端著蓋碗慢慢品著茶,底下並排跪著豐德、豐徹與和廉三人。
瑪爾漢沒問話,三個人莫說不敢出聲,便是大氣也不敢出,心下忐忑不安。
曹顒曹頌兄弟被引到廳上,正瞧見這麼一幕。兩人相視一眼,齊齊施禮給瑪爾漢請安。
瑪爾漢見曹顒也來了,便撂下蓋碗,笑著叫起來,又問了曹顒好,讓他一旁落座飲茶。
曹顒見這邊地上直挺挺的跪了仨,那邊弟弟規規矩矩的站著,自己怎好去坐?因此客氣了兩句,只垂手站在一旁。
瑪爾漢瞧了,曉得他心思,也不勉強,當下咳嗽一聲,問曹頌道:「頌兒,昨日學堂後巷怎麼回事?」
曹頌沒想到外伯祖上來就讓他說經過,怔了下。他本就討厭告狀的行為,又思及來時路上哥哥囑咐他留餘地什麼的那些話,當下躬身回道:「回外伯祖的話,昨兒下學了孫兒和表哥們無事在後巷練布庫來著。」
聽了這孩子氣的謊話,瑪爾漢眼皮都不抬一下,又問:「可是豐德他們欺負了你?」
曹頌仍是老老實實的樣子,回道:「孫兒不敢欺瞞外伯祖,豐德表哥一向待孫兒好,從不曾欺負孫兒。」
那跪著三人聽了,緊張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
瑪爾漢素來威嚴,家中兒孫都畏懼他的。
因此,這三人一聽說老太爺叫去問話,都十分害怕,四下打聽為的什麼事,怕就怕是昨兒打架的事發,那畢竟是三人理虧,又是以大欺小、以主欺客,怎麼說都站不住腳。
打聽了一圈也沒打聽出來,三人只好硬著頭皮到前廳,道上就應急編好了一套詞兒,對好了口,等著老太爺問起來就把錯兒都推曹頌身上去。
沒想到,磕了頭請了安,瑪爾漢卻沒叫起來,他們仨也就跪著不敢動,只盼老太爺問上一句,他們好表白表白,撇清了自己。結果,瑪爾漢卻連問都不問他們,只慢悠悠的喝茶,三人準備好的詞兒都用不上了,又不知道老太爺心裡什麼主意,都不由惶恐起來。
等到曹頌來,老太爺又開口先問的曹頌,三人心裡都翻了個個,只道曹頌一定咬死他們,今兒跑不了一頓打了。哪想到曹頌非但沒告狀,反而替他們說了話,驚詫之餘,他們明顯鬆了口氣。
瑪爾漢將眾人表情都看在眼裡,心裡已有計較,叫眾人來之前,他已著人探訪了,昨兒的事雖不盡知細節,卻也了解個大概,再叫他們來既有確認的意思,也有雙方面加以懲罰,以示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