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地米,都是從江南運來的漕米。因去年江南水患,很多田地欠收,地方糧價偏高。引得京城這邊米價也跟著上揚。米價貴賤,涉及到民生大事,眾人豈會錯過這個消減噶禮風頭的好機會。怕是用不了多久,彈劾噶禮在江南任上瀆職的摺子就要堆滿御案。這下子,看來那噶禮也沒心思打曹家的主意了。
二月初二,聖駕打暢春園出發,幸五台山,命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禎隨駕。
聖駕不在宮裡,自然也沒人隔三差五來上書房訓誡一番,小阿哥們鬆快了不少。唯一不滿的,就是十六阿哥。他性子活泛,最是不耐煩上書房這課的,偏偏隨駕的阿哥到十四阿哥止,沒有他的份。不過,他也沒虧待自己,隔個幾日就找由子出宮溜達一圈,使得曹顒都跟著懸心。
二月初九,上書房下課,十六阿哥又笑眯眯的踱到曹顒這邊。
曹顒瞧他那笑臉就知道他想幹嘛,卻實在沒法子,畢竟這孩子勸也勸不住。這十六阿哥一貫天不怕地不怕,且總認為天子腳下,哪有那麼多的歹徒!因此總對旁人的勸解當作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溜達樂呵自己個兒的。
他自是不怕,可曹顒卻不敢掉以輕心,生怕遇到個不開眼的,讓這位皇子有點什麼閃失。不過,四個皇子侍衛手底下都有兩下子,外加上魏家兄弟兩個,細論起來這護衛實力也不算是弱,曹顒只消加倍提防周遭就是。
出了宮,曹顒與十六阿哥並馬前行,其他諸人騎馬跟在後面。最近,十六阿哥同莊先生似的,迷上了崑曲,偶爾也能夠唱上一嗓子,倒是學得有模有樣。他們前往的目的地,就是崇文門內的浙江會館,紅遍京城的三喜班,平日就在這裡搭台子。
曹府過年時,也曾想過要請這三喜班唱戲,不過他們的場子早排滿了,就只好請了另外兩家。
戲台在浙江會館的西部,是個單獨的大院子,中央是戲台,四周是半開放式的茶座。
曹顒他們到時,座位上已經滿了一半。有個年長的侍衛,看來是對這地方熟的,喊了茶館掌柜的,遞上一個小元寶。那茶館掌柜哈著腰,操著口餘杭話,「大爺長」、「大爺短」的將大家讓到靠前的兩張桌子。
曹顒與十六阿哥坐在前面的桌子,魏家兄弟與四侍衛坐了後面的,小滿與小太監趙豐則去茶坊那邊盯著他們泡茶去。
今兒上演的正是《牡丹亭》中的名段《驚夢》,隨著鑼鼓聲起,盛裝的「杜麗娘」扶著小丫鬟,輕輕的走上台來。尚未開口,單單媚眼如絲的往四處看了一眼,台下已經是叫好聲一片。只見她黑鴉鴉的頭髮挽著雲鬢,額前都用飛金貼巧,越發襯托著雪白的一張鵝蛋臉,兩條微微蹙起的蛾眉,一雙稍稍開合的鳳眼,再加上玉脂般的鼻樑,櫻桃般的小嘴,真真是個絕色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