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想起去了蘇州的莊常,想起一事,抬頭問道:「父親,對於蘇州舅父那邊,您有何看法?」
曹顒也是想求個穩妥,眼前自家虧空馬上就能夠平了,但千萬別受他人連累。李家如今與總督府結親,風頭漸盛,這樣下去難免取禍。且不說那噶禮與九阿哥是姻親,與太子那邊也是不乾不淨的聯繫;就說李煦如今的職責,康熙怎麼會願意他與督撫等人走得太近。他本來就充當上面的耳目,監察江南官場的,這般將自己攪和進去,只會落得里外不是人。
曹寅聽兒子提到李煦,眉頭微皺,想起前幾日李煦到訪之事。
那日,李煦來江寧,在參加總督府的壽宴前,曾先到過織造府探望過曹寅。言談之中,露出幾分自得來。曹寅以自家為例,再次開口提醒李煦注意虧空之事。
李煦卻沒有絲毫憂慮,當初是為萬歲爺南巡拉下的虧空,如今有鹽課的銀子補上,不是剛好嗎?反正都是皇家的差事,萬歲爺還會追究不成?再說,之所以安排他與曹寅輪流兼管江南鹽課,不正是為了讓他們早日還上虧空。
其實,在李煦心中,對曹寅用自家銀錢還虧空之事,多少有些不滿。總認為,這般做作,只會使得別人為難,落得眾口埋怨。這樣果然顯得曹家的忠心,卻讓其他人家難做!別人是賣不賣自家家產呢?又有幾家有曹家這般的家底,能夠說還就還上的?
這江南地界上,對萬歲爺忠心的奴才又不止曹寅一人。想他李煦,也是少年伴駕,忠心了一輩子,然卻始終被曹寅壓了一頭。說起歲數來,他比曹寅還年長几歲,窩在蘇州織造的位置也將盡二十年。曹家出了個鐵帽子王福晉,還要迎娶一個郡主,李家子女哪裡有這般恩典?想到這些,李煦再聽曹寅的勸告,就越發覺得刺耳。
——曹家守著幾處茶園子,金山銀山一般,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煦到底說了幾句負氣話,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曹寅將那日兩人見面的情節,對曹顒說了,父子兩個也沒有其他法子。雖然他們的個性都是不喜張揚,但是別人未必會願意如此。
曹顒仔細回憶了下後世所知,好像曹家在雍正朝獲罪的原因,有一條就是在李家抄家時,幫著私藏了財物。若是以後李家真有那麼一天,過來人求母親,那母親怎會拒絕?不行,這簡直是隱患!就算自己萬一沒能逃脫過早夭的命運,但是為了母親的後半生,還是提前籌謀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