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父母將曹顒這老兒子當成是寶貝疙瘩,雖然在他工作後也念叨過兩次勸他早點與溫琪結婚的話,但是後來知道溫琪跟了別人後,因擔心觸動兒子的傷心事,就閉口不提了。這輩子的父母,卻遠在兩千多里外的江寧。自己是他們兩位唯一的兒子,卻不能夠在他們跟前盡孝。他們不能親眼看著兒子娶親,也算是人生憾事吧!
「你們的兒子就要娶媳婦了!」曹顒在心裡默默說著,是對兩輩子的父母。這成親是人生四喜之一,但是他此刻的心境卻不單單是期待與歡喜,還有無盡的思念與孤寂。人就是這樣,越是重要的時刻,就越發想念家人,相讓他們分享自己的一切悲喜。
珠兒、翠兒與釵兒見曹顒臉色由淡淡的笑意轉為沉思、再轉為寂寥、最後只剩下無盡的惆悵,心情也都跟著懸了起來。那日淳王府嬤嬤的教導猶在耳邊,過了今兒,曹顒就要搬到新院子去住,她們幾個的去留卻還要看大格格的安排。不過,今兒是主子大喜之日,就算她們不安也好,忐忑也好,都埋在心裡,不敢表現在面上。
環兒年歲小,想得最少,見曹顒拿著調羹,半天不動,就道:「大爺,粥就要涼了!」
曹顒這才醒過神來,就著醬瓜絲,將喝了兩碗粥,吃了半盤小花卷。雖是早起沒食慾,但是這時候規矩繁雜,他這個新郎官又要陪客迎親的,怕是沒空閒吃飯。
用完早飯,出了葵院,還沒出二門,就見寶雅與曹頤並肩走來,後面跟著不少丫鬟婆子。見了曹顒,曹頤與眾人都俯下身見禮,寶雅卻笑嘻嘻的打量著曹顒,神色之間有幾分得意:「新郎官,過了今兒,你可就要隨著初瑜叫,喚我姐姐了!」
曹頤在旁,笑著看她打趣哥哥。曹顒哪裡會與她斗口,雖然早已經從姐姐那裡知道大格格的閨名是「初瑜」,但是此時聽寶雅提起,仍會不由的自嘲,自己也算是夠古人的,成親前只知道未婚妻的閨名,竟然臉連面也沒見過,算是徹底明白什麼是「盲婚啞嫁」。
寶雅是隨著曹頤去迎兆佳府幾位太太去的,因此打趣了曹顒後,也沒有多耽擱,兩人便往前面去迎了。
曹顒也隨著出了二門,到前院客廳去。訥爾蘇與塞什圖都到了,兩人在曹家算是半個主人,並著曹頌一塊招待幾戶關係交好的賀客。還有幾位年長的客人,則由莊先生陪著說話。
見曹顒進來,幾位平輩的客起身,打著千禮,口稱:「給您道喜啦!」曹顒這邊回禮,笑著答:「同喜,同喜!」
長輩著沖曹顒點頭,道:「顒哥兒大喜。」曹顒自然也免不了打千請安,說:「讓您老費心。」
早到的客里有曹顒的姑父傅鼐與表兄昌齡,曹顒雖然進京一年多,但因昌齡在外人任職,前些日子方回京,所以兩人還是頭一遭相見。昌齡二十來歲,高高壯壯的,頗有武人之風。可是不知為何,曹顒卻很難生出親近之心。或許是頭一次見面的緣故,兩人都很是客氣生疏。
寧春也是到了早的,除了送自己的賀禮外,還有永慶的那份。因永慶在孝期,不能親自登門,所以托寧春轉送。其實,按照寧春與曹顒的交情,他應帶著家眷過來的。可這種場合帶著妾來不合適,正妻他又懶得帶,便自己個兒來了。
過了中午,賓客漸漸盈門。曹家的姻親遠親,李家的族人,覺羅家與平王府的宗親,有曹顒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各種親戚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