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之內部派系分的複雜,相互之間摩擦不斷,辦事拖沓可想而知。
而主官郎中圖明安又是這群麻煩中的大麻煩。一方面,他因有些個後台眼高於頂,對低於他官位的這些個主事、筆帖式都有些瞧不上眼,素來帶搭不理的,擺得架子似乎比侍郎甚至尚書都高;另一方面,他又是個極其苛刻的人,帳目到了他那裡,總是橫挑豎挑,非給你摘兩個錯處打發你回去再忙活一回不可,極少有痛快通過什麼事的。
彭鑄是一百二十個不樂意和圖明安打交道,前頭幾天還耐著性子,後來卻是也沒好臉掛著,雖然不敢直接頂撞上官,卻是每每那邊受氣,就回來關起門大罵宣洩一番。直到曹顒來了,他才算得以解脫。
曹顒話不多,但思維敏捷,常常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湖廣司的人想和他打哈哈,常常是兩三句就被拐到正題上。想不做事?卻是沒門!
又因為曹顒那一疊串的身份在那裡擺著,誰也不敢得罪於他,便是圖明安也對他十分客氣,帳目上沒刁難過。
彭鑄發現這件事之後,念了多少句佛,然後就連磨帶懇求的,央著曹顒,凡往圖明安那邊送帳都是他去。
曹顒自然知道他那些個小九九,不過確實自己出馬要比別人出馬效率更高些,也就順勢應了下來。彭鑄沒口子的謝過,又許下了多頓酒席。
這一日,曹顒正和彭鑄盤帳。忽然有小吏來請曹顒過去,說石侍郎有請。
曹顒有些奇怪,這石侍郎就是石文桂,太子妃的親叔父。去年十一月被康熙貶斥「軟弱無能」,和施世綸調換了官職,成為戶部右侍郎。石文桂安安靜靜的上任,而後也一直十分低調,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消沉了一般。曹顒都快忘了戶部還有這麼一號人,這會兒實不知他找自己所為何事。
曹顒往石文桂那院子走過去時,正瞧見李其昌從裡面出來。面色鐵青,緊鎖著眉,一臉的不快。瞧見了曹顒,他明顯一怔,然後似是若有所思。曹顒過去俯首行禮,李其昌客客氣氣的虛扶了他,而後快步離去。
曹顒微微皺眉,莫非出了什麼岔子,這是從上到下一級級的追究責任?他自信最近從手上過的帳目都是沒問題的,一時也想不出哪裡出了狀況。
石文桂被康熙罵作「軟弱」,可這體態形象可一點兒都不軟弱。他身體微胖,一張國字臉,因為年邁,雙腮的肉微有下贅,使得整張臉看上去十分的嚴厲,即使他滿是笑容,瞧著也不是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