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見高太君話說得這般重,心下著急,忙道:「母親,女兒沒別的意思,只婦確是個不錯的孩子,想著您若是放下心結。讓他們小兩口以後好好孝敬您!」
高太君聞言轉過頭來,盯著李氏的眼睛,沉聲道:「淑卿,我還沒有老糊塗。這幾年你們府與你哥哥那邊往來就少了,去年還特意的接我過來,也不像是單單因想念我的緣故吧?」說話間她一改平日溫煦慈愛的模樣,臉上除了鄭重,更是帶著一層寒意。
李氏聽高太君提到這個,有些心虛,猶豫著想著該找個什麼樣的說辭。
高太君見了,搖搖頭:「傻孩子,自小你說謊何時瞞住過我?!到底你們夫妻兩個在算計什麼,攔著不讓我回去的緣故又是什麼?總不會是怕擔上干係,接出我老婆子來,省得被李家連累吧?」
其實高太君只是隨口猜測,沒想到卻是點個正著。李氏臉色一僵,吶吶的,再也找不出什麼話來辯解。
高太君本是無心,見她這個反應。這方覺得不對,慌忙一把拉著李氏的手,急聲道:「看來,這是老婆子說著了?到底你哥哥他們家有什麼禍事,害得連你們要這般避開嫌疑?」說到這裡,她臉上怒氣漸生,又狠狠甩了李氏的手,指著李氏道:「我方才說什麼了?你竟都給拋到腦後,李家對你……李家對你……」
高太君氣得說不出話來,李氏心中委屈得不行,哽咽著道:「母親!那您讓女兒如何做?大哥那邊,我們豈是沒幫過,沒好生相勸過的?顒兒父親這些年哪次見到不勸他?勸他收斂收斂,儘快將虧空還上;勸不要落下太多紕漏,以免觸怒了皇帝,惹來不測之禍。然大哥的脾氣,母親又不是不知,最是好強的,怎會聽勸告?」
高太君聽李氏是擔心虧空這個,鬆了口氣,道:「我還當是什麼?就只得你們夫妻兩個如同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了!這個先前我同你伯母也聽你大哥提過,那虧空還不都是前些年接駕花費的,又並不是咱們自家的開銷!你大哥官職不高,俸祿不多,家中人口又多,哪有什麼積蓄?就算這幾輩子人攢下一些,還要給子孫攢些個家底。拿自家的銀子堵了皇家的虧空,難不成讓孩子們以後喝西北風去?」
「母親,那虧空畢竟是以大哥的名義虧欠的!再加上聽顒兒父親說,大哥為了補前面的虧空,在鹽政上又挪了銀兩!這萬一哪日皇帝追究下來,想要再補就晚了!況且這虧空也不是小數目,若不儘早著手,到時候怕是一時半會兒的補都是補不上。」李氏苦口婆心的勸著,心中還隱隱期盼著,若是能夠勸動母親,讓母親去信勸說大哥,說不定會有奇效。
高太君卻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哼了一聲:「這虧空是皇家的虧空,皇帝也當是知道的,你們這般小心又有個什麼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皇上若是想要抬舉哪一個,不會挑著你這些個不是;這皇上若是想要收拾哪一個,就算你沒有不是也是不是!」
李氏聽著不由生疑,母親只是守寡多年的宅門婦人,怎麼會有這般感慨?就算父親之死與朝廷有些干係,也不至於如此憤懣。她愣怔的瞧著母親,已是不知說什麼應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