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嫂子看著田氏頭上帶著的白絨花,臉上露出些擔憂:「姑娘,雖說投親靠友也是法子,但姑娘要去的是夫家的親戚,不是娘家這頭,年歲又輕,可是好守的?往後這日子可咋過呀?」
田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著說:「還能咋過,只求佛祖保佑,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養下來。不過是男是女,都是我的福氣!」說著,將那裝著水餃的盤子自己端了,對楊嫂子道:「我屋裡吃去,楊嫂子不用跟過來,也到了做下晌飯之時,楊嫂子且自忙去!」
見田氏出去,小核桃立時伸手,要去抓盤子裡的水餃。楊嫂子忙拉住,扯起圍裙,給她的擦了下手,又將筷子擱在她手裡:「用這個吃,慢著點,小心別噎住,娘給你盛碗水去!」
筷子到了手裡,小核桃反而不著急了,伸手拉住她娘的衣角,笑嘻嘻的說:「娘,你先吃!」
楊嫂子摸摸了女兒的小臉蛋,道:「好閨女,你自己個兒吃,娘不耐煩吃這個!」
小核桃小臉縮成一團:「娘,爹沒之前,咱家年年過年不也吃這個?女兒咋記得,娘喜歡吃呢?」
楊嫂子被女兒的話觸動,愣了好一會兒,方蹲下身子,將女兒身上的褂子抻巴抻巴,道:「娘早先愛吃,現下卻不愛吃了,就像你原來愛吃梨,那年吃倒牙了,就再不愛吃是一個道理!」
小核桃聞言,放下筷子,對那水餃卻是瞅也不瞅了,小聲道:「女兒也不吃餃兒了!」說著,抬起頭看她娘:「娘吃吧,天熱,再擱壞了,那不白瞎了!」
楊嫂子見女兒這般乖巧,心酸得不行,不知不覺眼淚已經出來了。
就聽大門聲響,有人「咚咚」的敲門,楊嫂子忙擦了淚,走了出去,隔著門問:「可是陳爺回來了?」
門外有人應聲,楊嫂子聽了,便抽開門閂,打開大門。進來一個漢子,蓄著鬍子,穿著粗布褂子,對楊嫂子問道:「已經立秋了,楊嫂子的菜里也多放些肉,這些日子吃的太素淡,嘴裡沒味道!」說著,打懷裡抹出幾塊碎銀子,約莫有二三兩,遞了過去。
楊嫂子接了,心裡卻嘆了口氣,早在河間府,被這位「陳爺」僱傭,簽了半年的活契。那時候,這「陳爺」身份雖然不高,但是白白淨淨,收拾得也算利索。這半年,卻是一天不如一天,想必這點碎銀子也是廢了血汗賺的。
且不說楊嫂子唏噓不已,門外魏黑望著這戶人家,也不知在思量什麼。方才,他與任家兄弟,分頭跟著這個傢伙。看來這傢伙甚是警覺,故意繞來繞去的,有意無意的兜兩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