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又插了幾個寵妾滅嫡、嫡庶之爭的,聽得曹頤的臉色變了又變。她原來在閨中,曹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長輩女眷又少,哪裡聽到過這些?平生所知的,不過是曹家那些事罷了。到了覺羅家,因喜塔拉氏門風嚴謹,往來的也都是甚重規矩的人家。
曹家長房這邊,前些年因曹寅溺愛幼子,姨娘琉璃很是張狂了一陣子,卻也不敢在李氏面前有半分失禮。最後兒子死了,自己瘋了,也算是下場悽慘。
二房那邊,兆佳氏素來是要強的,曹頤生母這塊就不用說了,單說對府中其他妾室,也是任意捏拿,無人敢反駁半分。
曹頤只是被丈夫之前所為傷心,想著給他安排房妾室。她自己個兒,則可落得個清淨,陪著婆婆安生過日子,省得鬧出些是是非非來,傳回娘家讓父母與哥哥擔心。
如今,聽喜塔拉氏講得血腥,曹頤心亂如麻,喃喃道:「額娘,有您在呢?哪裡會到這個地步?」
喜塔拉氏搖搖頭,說道:「我還能硬實幾年,過兩年癱了、沒了都保不齊,哪裡比得過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算還在,兩邊都是我的媳婦,都是我的孫子,斷沒有偏著一頭的道理!」
曹頤聽得心裡發冷,道:「媳婦不是嫡嗎?規矩呢,禮法呢。」
喜塔拉氏道:「別說是咱們這種小戶人家,就是皇家,前些日子被廢的那位,是元皇后所出,嫡得不能再嫡了,又如何?規矩禮法,不過是擺設,自己想要過舒坦日子,可不能指望別人的好心腸!」
曹頤想起出嫁前母親的諄諄教導,又聽著婆婆此時的話,腦子裡有些漿糊。
喜塔拉氏正色道:「丈夫是你的,這個家也是你的,你到底是想要看著別人與你丈夫過恩愛日子,自己做個正房擺設;還是做個名副其實的女主人,將丈夫的心收攏到自己個兒手心裡,這些都由你!這些話,往後我不會再勸你,若是你真拿定主意,要做主動為丈夫納妾的『賢惠』人,那我也懶得再說。只是我素日清淨慣了的,經不得這妻妾『和美』的熱鬧日子,明兒我便使人收拾行李,回老宅住去。這邊你們是鬧騰也好,是恩愛也好,老婆子懶得再理會!」
「額娘!」曹頤聽出婆婆惱了,忙道:「額娘,是媳婦多事了!要不,就任爺去吧,納妾也好,通房也罷,媳婦就在婆婆面前孝敬,婆婆別將媳婦一個人扔下,行嗎?」說話間,眼裡露出祈求之色。
喜塔拉氏想起前些日子聽塞什圖提過的曹頤養在大房的緣故,心裡甚是憐惜,也曉得媳婦是真當自己是親娘般孝敬,但是為了治治她這遇到事畏畏縮縮的性子,仍是硬著心腸冷臉道:「胡鬧,你才多大,便說這樣的話!難道你要跟著老婆子吃齋念佛、守活寡不成?若是你真待圖兒沒情分,連著夫妻和好的念頭都沒有,那我老婆子就做主,讓他寫放妻文書,使你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