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大事、先前的官司,兩人哪裡會提?無非是明年萬歲爺甲子聖壽,江南這邊的賀壽安排,上摺子請求進京賀壽之事,云云。
待送走赫壽,曹寅的心情卻稍顯沉重。張伯行留任、噶禮罷職,這雖順應民意,但是對李家與孫家來說,怕是要落下不是。
早在李煦接任江南布政司時,曹寅便三番兩次提醒過他,不要與噶禮走得太近,省得受到牽連,但是收效甚微。
待到李煦受到申斥,孫文成攏著這攤時,曹寅也婉言勸過。孫文成與李煦性子不同,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又不像曹寅、李煦兩個是自幼伴駕的,有時候謹慎的就有些過了頭。
像噶禮與張伯行互參之事,原本孫文成那邊也是有些東西的,不過因噶禮構陷張伯行,有一條「漢官結黨」,為了避嫌疑,他便不肯為張伯行說話,反而是偏著噶禮這邊,列舉張伯行的「罪證」。
雖說揣測上面那位的心思不容易,但是曉得其脾氣秉性並不是難事。曹寅與其君臣相交五十來年,自問也曉得幾分,怕是要惱了。
孫文成雖是為了避嫌疑,但是卻忘了自己的職責是充當帝王耳目。這般行事,謹慎是謹慎了,也將帝王的耳目給遮住。
這位以「仁孝」治國的萬歲爺,雖然待下寬些,可那要分時候。
明年三月,甲子聖壽啊!曹寅沉吟著,思量著是不是同李煦商議,往京城遞摺子,請求上京賀壽。
身上官服厚重,曹寅回了內院。
開陽院,正房。
李氏正叫管事婆子取了各色衣服料子,仔細挑選,為小孫子準備百日禮。見曹寅回來,起身相迎,侍候曹寅換了官服。
曹寅見那衣服料子華貴,有些還是宮裡賜下的內造之物,便微微皺眉,覺得有些不妥當,勸道:「知道你疼孫子,但天佑還小,總需惜福才好!」
李氏聽了,笑著說:「老爺誤會了,這幾匹料子不是給天佑的,是給媳婦預備的!沂州有些偏僻,別說是衣料布匹,就是米糧吃食,上等的也是少。那邊府里,都是京城往那邊送米,京城府里沒有管事的,採買這些衣料之物也不方便。咱們府里,就這些個多,留著又沒甚用處,還不若收拾收拾,送去給媳婦用!」
曹寅想著自己這房的兒女婚嫁都已妥當,二房那邊還有六個侄子侄女,便對李氏道:「若是你這幾日得空清點庫房,便多留意些,遇到好物什,也不用盡惦記兒子媳婦!等二弟孝滿,兩個侄女不急,項兒、頫兒還能再等兩年,頌兒與碩兒兄弟兩個卻是到了歲數的,到時候定親下聘,也需要些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