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台,道台,狗屁道台,誰會想到馬路上過來幾個就是道台?想到這裡,他不禁牙痒痒,將那個壞事的杜平又罵了幾句。
不過,他心裡還是存了指望,記得上次見面時,像是聽女婿提過道台府與知州府往來甚好,兩個衙門的大人還有私交往來。
他不是不害怕,但是瞧著老二找來助拳的那些個人與道台衙門那邊的人像是很熟,怕現下貼上去反而不討好,一心等著女婿過來做中人。
賠禮的物什都已準備好,三千兩銀子,一百兩金子,還準備了兩套珠寶首飾給道台太太。若不是事發次日道台太太來了,他這邊本還準備了四名美婢的。
蒙陰的地價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每頃地四百到五百兩,這些金銀珠寶總計四千餘兩白銀,是十頃地的價錢。
別說是道台,就是巡撫衙門,使上這些錢,也能夠走上一遭。
杜雄雖然想起來肉疼,但是「破財免災」,也只有忍下了。況且,要是藉此攀上道台府做靠山,大伯那房的百二十頃地,還不是手到擒來。這樣想著,他便又有幾分得意,有誰敢向道台老爺隨意耍拳頭呢?哼,遇到他杜老大,不還是要乖乖吃癟。
又想起次女今年十四,轉年便十五,也到了說人家的年紀。因那日隔得遠,哪個是哪個,杜雄並未瞧得清,只是聽見其他人提起,那位道台老爺煞是年輕。雖說已經有了正房太太,但是自己的女兒若是往道台府做個二房太太,也比在小門小戶做主母強。
若是與道台成連襟,與大女婿的前程也是好的,想必他也會極為贊同才是。想到這裡,杜雄摸了摸自己的肉鼻子,不由得笑出聲來。對於那幾千兩銀錢,也不心疼了,只覺得遍體通泰,熨帖得不行。自己成了道台老爺的丈人,二弟還與自己爭個屁!怕是要上門來打秋風,還差不離。
坐在座位上,抿了一口茶,杜雄得意得要唱起小曲來,對杜平的埋怨也少了幾分,心下思量著,一會兒打發人給他老子娘多送些撫恤銀。
這時,就聽「噔噔」的腳步聲,打外邊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人,見到杜雄,「撲通」一聲跪下,一邊哭著,一邊稟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沒了……」
杜雄聽得稀里糊塗,皺著眉,說道:「嚎什麼?什麼莫了,可是沒來?本也沒請她,姑爺呢?」
那管事哭著搖頭,說道:「老爺……老爺啊……是大小姐沒了……屍身還在馬車上……姑爺將大小姐給休了……」
杜雄卻是聽明白了,「騰」的一聲打座位上站起,鐵青著臉往外走去。
院子裡,杜雄之妻陳氏已得了消息,帶著女兒、兒子出來,哭倒在馬車前。
車簾掀著,杜雄長女杜貞兒的屍身保持著死前的姿勢,已是僵硬許久。車廂里,都是乾涸的暗紅色血漬。
兩個陪房家人跪在馬車前,哭著講述了事情的經過。